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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57)

花溶但笑不语,并不回答儿子的疑惑,只看窗外越来越暗沉的月色。四太子的甜言蜜语,就如这夜色,今朝这个女人,明朝换个女人,当不得真。他可以在一边说爱你的时候,一边拥着其他女人OOXX。政客的爱啊,何其廉价,不过,他自己以为很崇高很情圣很一往情深就是了。

陆文龙还在为这一小小的“瑕疵”而遗憾:“妈妈,我先去睡了。”

“恩,明日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早点。”

这一方帐篷的天地再一次安静下来,烛光摇影,只剩自己孤独的影子倒影在四壁。花溶静坐,良久才合上那只珠宝箱子。多少年来,第一次明白钱财的重要性。一个无权无钱的孤身女人,除了倚仗男人,又怎能报得大仇?四太子,他能提供一部分的钱财,能提供一部分的权势,不是么?作为当今宋金两国最有权势的男人,除了倚仗他,自己还能倚仗谁?何况,自己并未白白利用他,他也是凶手之一,不是么?因为抱着歉疚,所以,他总是异常慷慨大方地将他的财富,他喜欢的珍藏,一一送到她手里,企图博得她的欢心。

一只红绫镜,一把镶玉梳,浓妆艳抹的脸从粼粼的水影里抬起,她拿一幅帕子擦干净,烛光摇曳里,脂粉褪尽,铅华全无,才发现眼角微微的细纹,那些隐藏在眉梢里的沧桑——老了,自己老了。

原以为只有秦大王才老了,其实,自己也老了。

不老的,只有鹏举,他的身影,永远定格在最鼎盛的年华,英勇无敌,冲锋陷阵,一往无前,玉树临风。

梳子滑过头发,一个温柔的声音响在头顶:“十七姐,我给你梳……”

她一惊,回头,梳子掉在地上,柄上的玉断为两截。夜阑人静,异国他乡,哪里有鹏举丝毫的影子?

“鹏举,再等等,再等等,我一定会回去陪你,再也不和你分离。”

“妈妈……妈妈……”那是小虎头的欢笑,举着小海龟,举着小牡蛎,小靴子神气地在巡洋舰上走得“踢踏、踢踏……”

她潸然泪下,和衣躺在床上,窗外明月光,离人欲断肠。

快马加鞭,一行小分队在夜色里潜入辽国,穿过草原,越过小树林,来到一片神秘的山谷。

绕过巨石,仿佛天然的一道大门,视野豁然开朗,平整处,宽大而粗糙的房舍,巨大的天然平地做了广场,四周喊声阵阵:“杀杀杀……”

整齐的整容,锋利的兵刃,黑压压的方队,操练得一丝不苟。

秦大王哈哈大笑,纵马入场,重重拍着手:“好,好,好得很,今日一见原辽国精锐,果然名不虚传……”

一名兜鍪红巾的大将跑过来,又惊又喜:“大王,您来了?”

在他身边,一名辽国血统的大汉满眼警惕,但见刘武的态度,又不敢放肆,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大汉,可是,很快便被那双豹子般的眼神里的气势所震慑,不禁后退几步。

一声奇异的口哨声,一名和刘武一样身穿兜鍪的大将上前,弯腰行了一礼:“大王,小人耶律隆续奉主公命迎接大王。”

秦大王哈哈大笑:“刘武,你们继续,好,很好。”

他一挥手,大踏步就往耶律隆续指引的方向而去。

一排平整的屋子,半木半石结构,显然是就地取材,这两三年才建立起来的。秦大王边走边看,这些是军营,耶律大用,这老鬼会住在什么豪奢的地方?

一栋独立的院子,二层的楼,石门无声无息地打开,秦大王进去,只见二楼一个隐蔽的转角,显然是一个瞭望台,一个黑衣人正从上面下来,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秦大王,你意下如何?”

“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他得意地一笑,脸上的皮牵得很奇怪,秦大王疑心他换了另一张面具。不过,他并无兴趣知道这老鬼本来的模样。

“秦大王,你千里迢迢,专程来参观我们的军容?”他着意强调“我们”一词。

“当然,老子付出了心血,付出了人力物力,自然不能就如此不闻不理……”秦大王满不在乎,“何况,老子还要来拜见你这个老丈人,可不是么?”

“老丈人?有趣,有趣。”耶律大用大笑,“没想到,老夫竟然成了海霸秦大王的老丈人,天下事,风云变幻,谁能说得清楚?”

两名青衣小帽的僮仆上来掺茶,秦大王环顾四周,只见诺大一间石屋,里面铺设的全是一种长悬岩,一股森森的冷气,几张兽皮,四壁孤清,无任何华丽的陈设。他心里一惊,耶律大用曾为辽国太子,何等豪奢,如今,竟然如此简易寒陋,显然在角逐天下的路上,完全投入,孤注一掷。

正文 第467章 战

他并不问任何关于女儿的话,也不提为何女儿不一起来,直奔主题:“秦大王,你来得正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探知,在大漠外有一支新崛起的西域力量,正在逐步扩展,蚕食我们的领地,再不动手,只怕他们坐大……”

这片广袤的不毛之地,原本无主,都是辽国的残余以及其他残余势力在此活动。但近年,西夏外的势力逐渐渗透,他们无法向如日中天的大金渗透,目光自然投向这片广袤的土地。这是耶律大用崛起的第一道障碍,必然要除之而后快。

秦大王不假思索:“打!”

“打!”

耶律大用一挥袍袖站起来,这一瞬间的神情,真有点君临天下的感觉。秦大王心里暗惊,这个老鬼,若不是因为那幅可怕的尊容,只怕他早就掀起腥风血雨了。

秦大王第一次随他登上检阅台。

这是一支不足两万人的军队。由刘武和耶律隆续合作,分左右二军,二军又分九阵,按照昔日辽人最擅长的骑射,借鉴了大金的拐子马阵营,以便于在广阔的草原和大漠作战时冲锋陷阵。

“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耶律大用长袖一挥,身子如一只硕大的蝙蝠。秦大王面不改色:“没想到,老子一来,就遇到一场大战,有趣,有趣极了。”

“真正有趣的还在后面,秦大王,你的水军,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哦?你要拿下临安了?”

“秦大王,你可不要小瞧,你们有个大将霍去病曾说:铁甲三千可吞吴……”

“好,老子就等着你的铁甲三千乱临安,老子也好做个太上皇。”

暮色降临。

耶律大用无声无息地下了瞭望台,身子没入石屋,开始他必须的修炼。秦大王独自站在上面,看台上的方筒里松油的墨痕。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他自然不知道这样的诗句,但置身其间,放眼望去,招展的旗帜,士兵有序地进入营房,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沙地,心中不由得便萧瑟起来。

那该死的丫头,这是到了哪里?

台下,是刘武的声音:“大王,大王……”

瞭望台是耶律大用的禁地,他不敢上去,只能叫秦大王下去。

秦大王几步下去,刘武恭敬一礼:“大王,你怎么来了?”

他爽朗大笑:“刘武,你比在老子身边成气候了。”

“多谢大王栽培。”

刘武想起和花溶的那次见面,也不知该不该提起,环顾四周,这是耶律大用的地盘,既然秦大王没问,他便也不提。

营地账房,烈酒熊熊。

秦大王坐在一张十分粗糙的木椅上,举起酒囊喝了半袋。刘武发现秦大王的贴身侍卫只见安志刚,不见刘志勇。他平素和刘志勇颇有私交,就问:“刘志勇呢?”

秦大王若无其事:“他另有任务。”

刘武也不再多问,和安志刚打过招呼,他见秦大王古怪的眼神,有点好奇。殊不知,秦大王对耶律大用身边的人,一直怀着戒心,生怕他们被耶律大用下了什么蛊。他注意看刘武的眼神,见他眼神集中,四肢有序,微微松一口气,哑然失笑,心想,耶律大用要重用刘武,岂会下蛊迷惑于他?一个能征善战的将领,绝对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健康的体魄,一旦蛊惑沾身,人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