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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565)

眼睛睁开,耳边还是淅沥的雨声,四周黑沉沉一片,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整个世界那么陌生。自己这是在哪里?故国三千,亲人散尽,唯一的,便只能是和这群野人为伍?对鹏举的想念更加强烈,这想念又全部转化成了对儿子的挂念,长久的母子分别,心几乎要嫡出血来,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自己怎能将他抛弃?不行,一定要将儿子接回来,带在身边,哪怕再报仇雪恨,母子也有个依托。

天微微发亮时,雨也停了,朝阳初升,预示着这是一个极其晴好的天气。

她刚下去,扎合匆匆跑回来,喜形于色:“小哥儿,我检查了周围,没有任何敌情。”

她点点头,心里一动,见大蛇也走过来,立即叫住他,三人一起在大树下坐下,边吃野人们送来的鹿肉,边议事。

花溶问大蛇:“现在,我们部落被盯上了,我们可不可以迁徙到其他地方?”

大蛇面露难色:“这是我们的大神特意选择的风水宝地,这里有蛇花蛇神的保护,敌人越不过来,而且,还有成群的野鹿、野驴、牛羊……”

这是实话,看得出,大蛇部落在此已经有了相当久的历史,而且这片丛林,野驴成群,繁衍生息,每个季节,他们只需要大批猎获野驴风干当粮食,还小规模地种植了一些野生的大麦和黍米,补充食物的不足。再看这些成片的树木上的房子,有些建造,完全称得上具有艺术系,是文明的城市里,不可想象的原生态风味,令人想起远古的祖先。也因此,要说服野人为躲避进攻,放弃这片家园,也实在太过困难。

花溶见大蛇不答应,便也不再再劝。

夕阳西下,花溶漫步在草地上,成群的野羊见了人,也不害怕,经过半驯养,它们已经很接近家羊了,肥肥的,毛十分厚,徜徉在草地上吃草,悠然自得。花溶在一只肥羊的旁边坐下,扯一根青草,草根嚼在嘴里,有一股甜丝丝的土腥味。心里忽然想起一个规划,如果解决了这场战争,自己可以教习这些野人大规模的种植,大规模的放牧,资源如此丰富,生活就会越来越好。如此,小虎头和陆文龙,都可以来这里生活,甚至还可以教习他们和野人孩子们一起念书。

她被这一想法彻底激动起来,面上泛起红晕,因为秦大王结婚生子带来的冲击也烟消云散。鹏举在时,自己总是指望着鹏举,依赖他;鹏举惨死,自己又总是依赖着秦大王,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成亲生子。但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依赖的呢?反倒是孩子们必须依赖自己。

她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如此反复,扎合远远跑过来,见她昨日起,神情一直奇怪,低声问:“小哥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花溶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十分激动,面上泛起红晕:“扎合,我不想跟秦大王打得两败俱伤,一定要跟他合作,而不是战斗。”

扎合见她终于恢复了正常,喜道:“正是如此。大王若知道是我们,绝不会跟我们为敌。”

“好的,我设法跟秦大王见一面。”

“小哥儿,我可以先去报信。”

“不用。”

花溶自有考虑,秦大王自然不会跟自己为敌,但耶律大用呢?依照目前的形式,对于耶律大用来说,是挡我者死,所以,必须将秦大王和耶律大用分清楚,自己大张旗鼓地开诚布公,对自己和秦大王来说,也许,都不是什么好事。

远远地,外出狩猎、采集的野人们已经陆续回来,男子手里提着野鸡野兔等,或者两人一组抬着大的野猪、獐子等;妇女们头上顶着硕大的野果子篮,野生的醋栗、板栗等,载歌载舞。

这一晚,食物非常丰盛,众人早早吃饱喝足,就寝睡觉。

因为心里有了打算,这一晚,花溶很快便入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坐起来,听到一种极其特别的声音,眼前隐隐的火光,她心里一凛,立即冲出去,大喊一声:“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野人们立刻从各自的屋子里冲出来,因为早已得了吩咐,所以无不是装备齐整,拿了武器。

果然,冲天的火光,远处的干草被点燃,一大股松油的味道,显然是要烧毁了那片蛇花瘴气之地,好一举踏平。

“大蛇,你率500人往左;扎合,你率300人往右,其余的,跟我来。”

黑月光一声嘶鸣,花溶挽了弓箭,一马当先便冲出去,野人们呼啸着也跟上。

在冲天的火光里,只见浇花河的对岸,一骑高头大马,马上之人举着那把熟悉的割鹿刀,正是秦大王。花溶所料不差,他在部落上的那番话,显然是也估计有奸细混入,故意说给他们听的反间计,想麻痹对方,然后火速出击。幸得昨日一场雨耽误了他的作战方案,今日一天暴晒,他便马上动手了。

为首的大胖子,手臂上还系着缠带,正是当天率人来进攻的耶律隆续。花溶心里一动,挽起弓箭,一箭就射向他的头盔。

耶律隆续刚得到秦大王的命令要冲过去,马惊叫一声,他耳边嗖嗖的,头盔已经掉在地上,身子一歪,整个人几乎被颠下马,十分狼狈。

秦大王就在他旁边,看得分明,心里暗暗惊讶,大蛇部落竟然是早有防备,即便是突袭,己方也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再看那个为首的野人,也带着高高的羽毛冠冕,身子却不怎么壮健,脸上满是油彩。这一箭射来,好生熟悉。

耶律隆续从地上爬起来,他两次受创,气得破口大骂:“妈的,老子非宰光大蛇部落不可。”

秦大王盯着他滚在地上的头盔,心里一动,忽然跳下马,亲自捡起那支掉在地上的箭,仔细一看,只见箭是很寻常的骨箭,但箭头却是另外换上去的,镶嵌了一根七彩的羽毛。他几乎要跳起来,这是花溶的标志,只有她才有这样的箭。

远远看去,只见浇花河的对岸,骑在马上的“他”,英姿飒爽,正在指挥作战,丝毫也不慌乱。一种喜悦像滚水漫过,浑身都轻飘起来。

“丫头,丫头……”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却生生忍住。

这时,又是一箭,竟然是向自己射来,只是,箭到中途,却如拐弯一般,掉在地上。他反手一把抄起,只见箭头上已经多了一个刀刻的简单小虎头,上面画着一个符号,显然是在问,小虎头他究竟在哪里?

他心里狂喜,见耶律隆续还要追上去,大声喝住他:“站住。”

耶律隆续心里也有些发怵:“大王,我们今天人多势众,再不拿下大蛇部落,以后麻烦就大了。”

秦大王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没看出大蛇首领手下留情?否则,你的头颅早已被利箭贯穿了。”

耶律隆续满面通红,又羞又怒。

秦大王一挥手,重重地吹响一个牛角号,命令收兵。众人虽然意外,但见大蛇部落勇悍,一时也分不出胜负,得到收兵的号令,便立即撤军。

秦大王再看过去时,只听得黑月光的嘶鸣,火光下,那匹通体黑黝黝的骏马疾奔如飞,马上的人儿,羽毛晃动,身形窈窕,他已经确信无疑,花溶,正是花溶。

死丫头,竟然躲到这里来做野人了。

正文 第474章 没有来

他嘴角浮起笑意,又细看一眼手里的那只箭:死丫头,要想知道你儿子的消息,就亲自来问老子!忽然又愤愤的,这一生,都是自己在不停寻找,不停追逐,死丫头,她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一辈子都该无条件地听她帮她照顾她的儿子?

耶律隆续大声问:“大王,我们就这么撤军?”

秦大王一瞪眼:“大蛇早有防备,你若是勇悍,你就追上去。”

耶律隆续震慑于花溶的两次射杀,丧失了勇悍,只抗声道:“可是,我们已经放火烧光了他们的蛇花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