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欲奴(609)

她温暖的气息越来越往上,细声的呢喃:“伤口是不是很疼?你要不要喝水?”

不要喝水,只要她靠近,只要那温暖的嘴唇往上,再往上一点点,可是,却偏偏隔了一寸的距离,触不到自己唇上。

他焦虑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想贴近那温暖的嘴唇,这一用力,意识便涣散,竟然晕了过去,连她的唠叨也听不到了。

木门无声打开,安志刚急切的声音:“主公……主公……”却完全不能阻挡来人的步伐。他几乎是一阵风一般进去,“我来看看秦大王,他伤得如何?”

“回主公……”

安志刚说不下去,只惴惴不安地随着耶律大用的目光投在床上。厚厚的褥子下,秦大王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在他身边,一个女人露出半边的脸庞,散乱的头发垂下来,睡得正熟。秦大王虽是在昏迷中,也看得出,他的一只手伸出,似要搂住身边的女子。

安志刚暗道不妙,这时,熟睡中的花溶忽然惊醒,一翻身就坐了起来。

耶律大用的目光如一条蠢蠢欲动的毒蛇,盯着这个一身紧身衣服的女子,幸好,并非他想象的赤身裸体。“岳夫人,你这是在干什么?”

花溶心里一震,好一会儿,才看看秦大王,语气十分平淡:“秦大王重伤,我想照顾他。”

耶律大用皮笑肉不笑:“多谢岳夫人费心了,秦大王自然会有人照顾,并不差你一人。”

花溶没有回答,只是下床来。

身边一空,昏迷中的秦大王似是察觉到什么,手动了动,想拉住她,却只能手指微动,无从着力。

“岳夫人,你辛苦了,秦大王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还是我们自己的人照顾比较妥当。”

花溶呼吸微微急促:“不,我想等他醒来。”

耶律大用目光如刀:“岳相公名满天下,他九泉之下,想必不愿见到自己的遗孀躺在其他男人怀里。”

花溶双颊通红,呼吸急促,愤怒地握紧了拳头。耶律大用,这个老贼,竟敢这样说话。

安志刚也变了脸色:“主公,是夫人赶来救了我们,若不是她将马让给大王,大王根本无法逃回来。而且,夫人只是为了救大王,并没有其他……”

“住口!”无人看见耶律大用的出手,安志刚身子一踉跄,一张口,打碎的牙齿和着血吐出来,半边脸颊高高肿起。“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花溶怒不可遏:“耶律大用,我只是照顾秦大王,并没有任何其他意图。”

耶律大用眼冒凶光:“花溶,你休要不知羞耻。秦大王是我女婿,请你自重,休得学那些水性杨花的妇人。你快走,不要指望以任何借口再接近大王……”

花溶冷声道:“我就不走,你待如何?”

耶律大用嘿嘿一笑:“花溶,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难道岳鹏举的妻子,现在甘愿做秦大王的小妾,尊我女儿为第一夫人,侍奉于她?如果你愿意,老夫就做个大方,成全你!”

花溶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花溶,你走还是不走?”

“主公……夫人,不要走……”

耶律大用一把揪住安志刚,“来人,先将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杀了……”

“住手!”花溶咬牙切齿,“我走!”

耶律大用一把放开安志刚:“岳夫人,算你识相。”

花溶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又回头:“耶律大用,你不许对秦大王和安将军不利。”

耶律大用轻蔑一笑:“我的外孙就要出世了,我怎会害自己的女婿?岳夫人,你就少操这份心了,你还是想想如何替岳相公守节,不让他声名蒙羞就行了。”

花溶咬紧牙关,掉头就走。

身后,传来安志刚的声音,因为门牙掉落,说话像抽风似的:“夫人……你不能走,大王醒了,若见不到你会失望的……”

他的声音呜呜的,似被耶律大用阻隔。花溶无法再回头,外面,是冬日里漫长的阴天,愁云惨雾,寒风阵阵。

一声马嘶,那是黑月光听得主人的脚步声。有灵性的马儿,仿佛一名最忠实的仆人、朋友,亲热地抖动着长长的鬃毛。

花溶奔过去,牵起黑月光。周围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打量这个王的女人——那跟他们的女野人完全不一样。她穿着那么奇怪的衣服,遮挡得严严实实,乌发如云,雪白的面孔,因为愤怒带了红晕,好像他们最喜爱的又大又甜的野苹果。语言可以不通,但爱美的感觉却是相通的,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尤其是两名看守黑月光的野人,眼里更是露出敬畏和艳羡之色,这传说中的神马,唯有见到主人才会如此驯服。就如他们,看守伺候了这匹马几天,马也异常凶狠,只要他们敢接近它三尺的距离,它就会凶狠地扬起前蹄,警告敢于靠近的来犯者。

花溶翻身上马,黑月光扬起四蹄,很快将这片神秘的野人部落远远地抛在了脑后。前面,那是通往浇花河的方向,那里,才是自己的地盘,自己的归宿。

花溶勒马,泪流满面,秦大王,他有了妻儿,有了他的老丈人,有了成千上万的侍从的照顾,有没有自己照顾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二人,短暂的依偎,也不过是浮生一梦,醒来,路还是只能各自走各自的。

心里无限惆怅,又无限酸楚,这才明白,那种绝望的感觉——就算耶律大用不出现,自己也是只好离开的,秦大王,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只要他性命无忧,自己就该彻底和他说再见了。

正文 第510章 入冬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只知道一往无前地跑下去。

一阵阴风,马发出一声惊悚的嘶鸣,花溶眼前一花,一个黑蝙蝠一般的身影掉下来,她受这一颠簸,也掉下马背,幸好反应及时,没有摔得太狼狈,一翻身就站了起来。

一柄袖箭,带着冰冷的死亡的气息,抵在她的胸口。

花溶反倒镇定下来:“耶律大用,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

花溶没有做声。

“我想来想去,还是杀了你最保险。”

她尖叫一声:“你女儿已经快临盆了,我能妨碍得了你什么?”

“就因此,我更可以杀了你。以往,我忌惮着秦大王会护着你。但现在,只要汀兰生下儿子,那是秦大王的亲骨肉,他不可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对自己的妻儿不利。花溶,你说,你想怎么死?”

有一种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耶律大用显然是这样。花溶看着那柄逼得越来越近的匕首,忽然笑起来:“耶律大用,这并不是你杀我的理由,你说说,还有其他什么?还有耶律观音?”

耶律大用手一用力,花溶能感觉到冰冷的袖箭划破皮肤,感觉到一滴血的渗透。她强忍住疼痛和恐惧:“你安插在四太子身边的奸细,现在是不是得偿所愿了?耶律观音有没有做到王妃了?”

“花溶,我本来看在名满天下的岳鹏举份上,不刁难他的遗孀;可是,你实在太可恶了。不止妨碍汀兰,还妨碍观音……”

“不!我没有妨碍她们。耶律观音恩宠正隆,你的目的,一定会达到……”

耶律大用冷笑一声:“花溶,像你这种祸水,不死,一定还会天下大乱。”

那股死亡的气息逼近,花溶慌得不知所措,不想死,自己一点也不想死。她拼命扭动脖子,却无济于事,完全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花溶,你若不想死,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绝境中抓住一块浮木,花溶口里没法呼吸,只艰难转动眼珠子。

“你听好了,让大蛇部落完全归顺于我,便饶你一命。”

原来,什么李汀兰、耶律观音,都是假的。觊觎大蛇部落才是真的。战争征服不了,就要自己的命做抵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