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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848)

还是丞相战战兢兢的:“郧王……那反贼郧王,纠集了那么多势力……”

“混账,什么郧王?那是飞将军……不,也不是飞将军,那是岳鹏举这个逆贼……”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飞将军是岳鹏举?怎么会?他不是早就死了么?”

“对啊,飞将军不是早就死了么?是当年秦桧和万俟呙亲自斩杀的,岂能跑出去?”

“没听说飞将军是岳鹏举啊……”

……

赵德基听到台下七嘴八舌的议论,更是几乎气晕了头。这些蠢货,如果不是岳鹏举,谁会如此处心积虑地一定要杀到临安,杀了自己?

来生必杀赵德基!

来生必杀赵德基!

来生必杀赵德基!

这三声岳鹏举临终之前的遗言,他可是一时半刻也不曾遗忘过,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被吓醒,冷汗连睡衣都打湿了。

“陛下,飞将军真是岳鹏举?”

赵德基拿起一本奏折狠狠地扔下去,几乎砸在丞相的头上。丞相头一偏,躲过了,跪下去将奏折捡起来。这时,赵德基已经完全瘫坐在龙椅上。那奏折写得分明,这些日子,飞将军的阵营里,一直有一名“秦夫人”——匪首秦大王的夫人。在栎阳镇前后的大战里,多次协助飞将军,二人出双入对。

如果不是飞将军,花溶这样的女人,岂会跑去跟一个陌生男人出双入对?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这已经是最好最明显的证据了。

可是,他无法说出来。他和岳鹏举,花溶之间的纠葛——尽管事隔多年,在座的诸位,还是有不少人曾经知道,花岳二人,是如何多次救了他的性命——多次救了他赵德基的性命,夫妻二人却落得一个惨死,一个外逃,不得不做了海盗头子的压寨夫人。

不料,现在皇帝竟然说,岳鹏举活起来了,杀回来了。这可能么?众臣面面相觑。

赵德基嘶吼一声:“快,你们马上想想办法,赶紧去杀掉这个逆贼……逆贼……”

文武大臣还没有人回答,一个送信的使者,拿着十万火急的军情进来。太监呈上军情。赵德基面色一变:“念……”

正文 第703章 碰面

太监腿一软就跪下去:“陛下……飞将军,飞将军已经打过江平了……”

众臣色变,赵德基彻底瘫软,喃喃道:“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

军情被扔在地上,众臣也无不两股战战。

仿佛又一次靖康大难在重演。只是这一次,敌人竟然来得比金军的速度更快。而且要的不是战争赔款,是一直要攻下临安。

与此同时,临安城里也乱成一团,到处张贴着劝降书,榜文上明明白白地书写赵德基的罪孽,号召军民不要再为这个狗皇帝效命,飞将军过处,秋毫无犯,减轻赋税。

这样的榜文,每天都在张贴,官兵们要清除都来不及。每天就算捉了大量的嫌疑犯,也无济于事。

而人们也人心惶惶,都在观望。仿佛飞将军不是准备攻打临安,而是已经到了临安了。

江平。

一路都是风声鹤唳。

战争的硝烟一起,百姓们闻风而逃。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北上是不可能的,两河沦陷,那是金军的地盘;下海吧,不符合祖祖辈辈人安于大陆的习惯。

也因此,路上堵了许多的难民,一路上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飞将军打来了……”

“飞将军的队伍不是说,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劫么?”

“听说是郓王带领大家打来了,要收复两河,还要收复江南……”

“可不是,听说两河的金军都被赶跑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

其中许多人都是两河沦陷,被迫逃亡到江南的。都是北方人。过了十几年安稳日子,如今,又是一场浩劫?

等待他们的的确是浩劫,为了筹集粮饷,朝廷下令,每户百姓必须提前缴纳两年的赋税。现在正是冬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要一下交出两年的粮饷,无异于杀鸡取卵。南方本土之人固然害怕,而那些逃亡到南方的北方人,早在金军攻入汴京的时候,就经历过这种类似的敲诈了。当年为了筹集给金军的巨额的战争赔款,官兵们四处追杀,借机骚扰,纵然富豪之家也被搜刮一空,而穷人更是卖儿卖女。

没想到,又来这么一次,这一次虽然不是赔款,却是朝廷在征召军饷。百姓们为了躲避这些无止尽的徭役,携家带口,走投无路,怨声载道,但觉朝廷猛于虎。赵德基比金军还可怕。

一家客栈里,寥寥无几,人都是跑光了的,掌柜的和一名小伙计垂头丧气地守在门里。既没有什么生意,也没有什么存货。

秦大王一行进门的时候,喊了好几声,小伙计才畏畏缩缩地出来。但见秦大王高大威猛,跟个天杀星似的,很是害怕:“客官……客官……小店不做生意了……”

秦大王一瞪眼:“你开个劳什子苍蝇馆子,不做生意开着作甚?但凡有什么吃的都上来,老子又不少你一文钱……”

花溶见那小伙计吓得抖抖索索的,便开口:“小兄弟,我们是路过,也不挑剔,但有什么吃的,随便上一些能果腹的东西就行了。”她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块小碎银递过去。

花溶为了行路方便,虽然也穿的男装,但是她开口说话,人家立即知道是女人。小伙计见她态度温和,不像歹人,这才放了心。老掌柜躲在一边看得分明,这年头,就怕人家用纸钞或者铜钱,乱世纷纭,战争令物价飞涨,根本不值钱了。(注:宋朝的时候用交子,钱钞之类的,就是今天的纸币。)但见得真金白银,眼睛都亮了,立即出来:“快,快去拿些吃的。”

小伙计进门,不一会儿端出来一大盆黑乎乎的粗粮馒头,一大盆米粥,一大碗咸菜。虽然很差劲,但这个世道,还能要求什么大鱼大肉?有的吃就不错了。

秦大王招呼着,陆文龙主动,赶紧给父母盛饭,拿了窝头。自己也端了碗大吃大喝起来。秦大王和花溶相视一笑。这孩子,一路上,完全是一个大人的做派了。

“丫头,我觉得儿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哈哈,就是,什么时候小虎头也这么懂事就好了。”

陆文龙受到父母夸赞,自己倒很不好意思,摸摸头,继续吃饭。秦大王固然欣慰,花溶更是心酸,这一路上,虽然乱世纷纭,秦大王也没带什么亲随跟从。为了一家三口自由自在,都是分开走的,亲随们都在前面等着。但是,正是如此,她反而觉得安全,踏实。这是乱世里,第一次觉得心安,不用随时都惦记着亡命天涯。一路的吃穿住用行,都有秦大王张罗着。丈夫儿子都武艺高强,正是乱世里保命的上佳良方。什么都不用自己,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有这一桌客人,老掌柜唠唠叨叨的:“客官,听说飞将军打来了,你们怎么还要南下?赶快北上逃命吧。实不相瞒,小老儿的家眷都被遣散到乡下藏起来了。就这几天,就会一起北上逃亡。”

老百姓总是这样,从南方逃到北方,从北方又逃到南方,从来没有安稳的日子。

秦大王道:“飞将军来了怕什么?他比赵德基好一万倍。”

老掌柜听到这么“大逆不道”的言辞,吓了一跳,不过,战乱纷纭,老百姓对皇帝也谈不上有什么太大的崇敬,就说:“人家都说飞将军冻死不拆屋,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老子一路南下,亲眼见过飞将军经历的城市村庄,都是秋毫无犯。我说老头儿,你把你的金银财物藏好,别让赵德基的匪军抢去就行了,也用不着逃亡,飞将军来的话,绝不会砸了你这个破馆子。”

老头儿半信半疑:“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