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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868)

她小小声的:“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呵呵,丫头,那你呢?你是不是一直看我都觉得我很难看……”

她凝视着他,忽然就咯咯地笑起来,“你呀……以前那么凶残……现在嘛……”他追问,竟然是紧张的,“现在如何?”“现在,你已经很帅了。”

秦大王如释重负,狠狠地就搂住了她的腰肢。这一夜,他是如此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给予的照顾和服侍——如妻子一般,无微不至的服侍。

花溶也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自如,那是真正期待已久的轻松,彻彻底底,无所顾虑,在太平年代里,第一次沉睡如斯。甚至醉梦里,都没有战争,没有刀枪,她就如一个最最寻常的民妇,连弓箭也没有见过……这一切,该多好啊,马放南山,刀枪入库,自己和儿子们生活在鸟语花香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的危险和奔波劳碌。

浓郁的月色下,秦大王一直睁着眼睛,听着她沉沉的呼吸声。那一截的臂膀,从薄被里露出来——那是真正的玉臂清辉寒。竟然是凉的,一如凉的一块玉。她的头巾也是去掉了的,露出浅浅的头发——那是她曾经为自己如何伤心过的证明。

他在黑夜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忽然很想一醉,很想狠狠地一醉。但是,他没有醉,只是伸出手——狠狠地,狠狠地拥抱住她。她在黑夜里差点被抱醒,但是很快,又睡着了,依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睡得那么甜蜜,仿佛雷打都不会醒来了。

然后,她在充满露珠和青草香味的清晨里醒来,外面一地阳光,耳边,鸟语花香。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不见了,秦大王不见了。桌上,他的衣服,包裹,甚至他的割鹿刀,统统不见了。而另一个包裹却原封未动,她拆开,里面是充足的金银盘缠。

她拼命地跳起来,冲向门口,大声地喊:“秦尚城,秦尚城……”

正在这时,隔壁的陆文龙跑出来,揉着眼睛:“妈妈,怎么啦?”

花溶面色惨白,急匆匆地就走:“文龙,我们快去找你阿爹……”

“阿爹怎么了?”

此时,她已经无暇向儿子解说原因了,拉了儿子就匆匆而去,仓促间,连自己的包袱都忘了拿。

刚到门口,就停下,门口,站着两个人,是周五和秦大王的另一名亲信侍卫,他们牵着的,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一见花溶就扑上来:“妈妈……哥哥……”

陆文龙喜不自禁,一把搂住他就举起来:“小虎头,你怎么来了?”

“哥哥,阿爹呢?阿爹呢?”他到处张望,寻找自己的阿爹。看不到,非常地失望,便大声喊起来,“阿爹,阿爹……快出来啦……”

正文 第720章 跪下

花溶眼前一黑,心里急遽地往下坠落。身子一阵一阵地摇晃,几乎支撑不住,要马上倒下去。是周五的声音:“夫人,我等奉大王之命送来小虎头……”

原来,秦大王早在出发寻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小虎头一送来,便是表明他的离去——他以这种方式,表明了自己的离去。本来,他还怀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在花溶多次去找飞将军的途中,一直残存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留下小虎头,或者送走小虎头。

所以,早就到了中途的小虎头,今日,终于被送来了。

花溶但觉眼前金星乱冒,声音也是颤抖的:“大王呢?”

周五还是毕恭毕敬的:“大王早已快马离开。他只是吩咐我等将小虎头送还给夫人。”

花溶泪如雨下,嘶声道:“他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回去了?快,文龙,收拾下,我们马上走,马上去追阿爹……”

小虎头还在奶声奶气的:“妈妈,阿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等着我?阿爹给我买了什么好玩意?”

花溶根本不听他说什么,拉了他的手:“走,快走,我们马上回去……马上走还追得上阿爹……”

周五伸手,轻轻拦住了她:“夫人,大王说了,你们不用回长林岛了。实不相瞒,小人出来之前,杨三叔已经为大王准备好了亲事……三叔说,您是不会回去了!大王也吩咐了小人,说你们不用回去了!夫人,您就不用再去打扰大王了……三叔说,大王年纪这么大了,的确该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了……夫人,求您成全大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花溶如遭雷击,身子一阵一阵地摇晃。就连陆文龙也惊呆了,大喝道:“你说什么?阿爹怎会另外成亲?怎会?什么叫无后?难道我们不是他的儿子?”

周五却若有所思地看着花溶,他也很难受,可是,这种男女之间的纠纷,局外之人,谁能多说呢?他只是道:“夫人,您保重,我等告辞。”

花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待要追,腿却软下去,完全失去了力气。陆文龙搀扶着她,她几乎要完全倚靠着儿子,才不会倒下去。

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完全明白的。因为,怀里多了一样东西——那是秦大王不知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也许是半夜,也许是黎明——正是她熟睡的时候!

她悄然地,拿出那张纸,看了一遍,字迹一个个地,仿佛在变大!迅速地变大,就如眼前的一颗颗金星。她惨笑一声,将纸张摺叠好,揣入怀里,才淡淡道:“文龙,给小虎头准备点吃的,他也许饿了。”

兄弟两吓得都不敢做声,陆文龙已经很懂事了,就算是小虎头,也不敢吵闹了,二人都怯怯地依偎着妈妈,仿佛一种无形的孤独袭来,再也找不到家的方向了。

将军府。

飞将军并未如众人想象中一般住进皇宫。所有人都在揣测,也许,将要进驻皇宫的是传说中的郧王!直到此时,郓王都尚未露面,人们纷纷猜测,他还在赶赴的路上。

但是,花溶却想起那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她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将军府的时候,正是晌午之前。但见飞将军的府邸,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宾客盈门。正中的大门上,张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门口做咨客的,是他的重要将领,王魁等人,正喜气洋洋地给客人发糖果,招呼将领,重要官员们。甚至还有刘武,也穿梭其中。

到处是议论声:“听说飞将军娶的是临安城第一美女……是第一世家的女儿……”

“飞将军才娶妻?唉,早知道,该让媒人介绍我家闺女……”

“哈哈,飞将军可真是厉害,嫁给他,算是有福了……”

有人压低了声音:“嫁给飞将军,那女人以后就是……王后……”

声音便小了下去,几乎让人听不见,就如他们之前的揣测,飞将军到底是自己为王,还是只是甘于做一个位极人臣的大将。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是不分明的。

直到现在,还有络绎不绝的美女送来,都是地方官们的孝敬,像飞将军彼时的地位,再多小妾都是可以的。官员们不巴结他才会是怪事。他也但凡来者不拒,全部照收。

小虎头和陆文龙,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因为他们母子三人在这里并未看到故人,也并未有人留神到他们,也无人招呼。花溶置身这样的花团锦簇之下,也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并不觉得悲伤——不不不!没有任何的悲伤,反而是一种平静,一种平静的茫然,就如她很早就预料到了的那样。这才是飞将军。

这是他的选择,经历了千山万水后,他毅然作出的选择。在男人眼里,某些时候,很多事情都比爱情更重要——比如大业,比如友情,比如道义等等等等。

陆文龙却感到异常的悲伤——人们越是热闹,他就越是悲伤,他已经很懂事了,懂事得只是扶住母亲的肩头,低声地:“妈妈,我们回去吧……”

她惨笑一声,这个傻孩子,他还在指望着回长林岛。他和小虎头,竟然一直都还在指望。她还是耐着性子,温和的:“文龙,小虎头,你们跟着飞将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