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南瓜马车灰姑娘(19)

虽然两人都没什么高原反应,但毕竟是从平原来的,也会感到供氧量不足,所以城城一直很好奇,在这里唱K是什么感受。

城城这个人一贯是想起哪出是哪出,想到就一定要做的人。

说去,一刻没耽误,叫了辆车,让司机带他们去拉萨最大的KTV。司机也是内陆上高原来赚钱的,听她们两个的对话,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她们是来旅游的,路上都在笑,说头回见到来拉萨有这种要求的。

KTV下午的生意一般,小姐们也没怎么开工,坐在摇椅上聊着天。

城城要了个包房,带米易进去,要了啤酒和饮料。

等服务员出去,她兴致勃勃地坐在点歌台上,第一首真点了青藏高原,打开话筒,咳嗽了声,声音环绕回荡在房间里:“话筒拿起来。”

米易憋着笑,刚打开另一个话筒,前奏就响了起来。

这下绷不住,完全笑场了。

笑声被话筒无限放大,米易笑得涨红了脸,看到城城右手指了指自己,才明白过来:“你点这个,是要我唱?”

城城理所当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我嗓子不好。”

这倒没骗人。

从第一天认识那晚米易已经发现了,城城的嗓子一定有问题,只要说超过七八句话,声音就会特别哑。所以她要不停喝东西润喉,在酒吧是芝华士,现在就是啤酒了。

“你是为什么这样?”

“咽喉炎,”城城告诉她,“小时候抽烟抽的。”

“我没见你……”

“早就戒了,就是想试试什么感觉,抽了几年,又想试试戒烟究竟难不难,”城城笑,“典型水瓶座是不是?”

还真是。

“你家人不管你吗?”米易初高中的生活很单调,也很高压管制。

“诶,我小时候很不听话,大人管不住的,他们和我之间有一条界线,拿成绩说话,”城城总结,“人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争取。我的绝对自由,也都是分数换回来的。”

“那你小时候还玩什么?在北京?”

“我初中时候还没酒吧,都是迪厅,溜冰场,游戏厅,台球厅,还有那阵流行开机车,会约人到郊区没人的运河边赛车,”城城回忆初中,看米易惊讶,又笑着说,“我有分寸,是不允许自己成绩低于年级前三的。只想叛逆不搞好成绩,都是真傻,那是自己玩儿自己。”

城城催促米易:“再不唱,这首歌就过去了。”

米易迫不得己,小小声地跟着唱起来。她唱K的次数不多,每次也不是麦霸,都是那种专门去负责AA,但只在角落里吃水果盘的人。以前人多,都抢麦克风,今天倒好,统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直接罢工,只有她撑全场……

米易开始还有矜持,后来索性自暴自弃了。

马上要唱到高潮,要飚高音之前,城城举起酒杯:“你唱上去了,我就干了。”

在平原她都不一定能唱上去,别说在这里了。

两者几遍的“这就是青藏高原”,她在第一遍就哑火了,到高处,完全发不出声音,哀怨地抱着话筒:“这里不行,真唱不上去,我感觉声音都发不出。”

城城笑,一饮而尽。

玻璃杯放下,赞叹了一句:“海拔三千六百多米,很不错了。”

昏暗的包房,灯光,音乐。

久违的酒和她。

米易抱着话筒,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

在过去的每一天,她都在想,上一次分别肯定是最后的告别了。城城这种人,没有道理再回来见自己,没有理由。找不到理由。

米易坐下,把话筒关上,拿了爆米花吃。

不想唱了,也不想玩了,想陪着她。

城城以为米易是刚刚吼那一曲耗尽了力气,在点歌机旁点了一串名字,公放着,当听歌。两个人完全把这里当成了酒吧。

城城点了一打330ml的啤酒,也是出于好奇心,不止要测试在海拔高的地方唱K,还想测试自己的酒量会不会有变化。之前朋友陪着来,不能过多放纵,米易陪着,让人觉得安心。她琢磨着,自己酒品不错,不哭不闹,不见床不倒,应该麻烦不到米易。

外边天还亮着,很安全,所以醉了只要弄回去睡觉就行了。

盘算好一切,她吃着爆米花,一口口喝起来。

“你干嘛忽然喝这么多?”米易看这么一堆瓶子,心里慌。

“想试试,海拔高的地方会不会降低酒量”城城开心地说,“难得的,上几次和别人一起,都不让我喝,还是和你一起好。”

最后一句,让米易开心地都要飞起来了。

可一面又担心会喝出什么问题,她吃着类似于炸鸡米花的小食,听着歌,小心观察城城,决定等她稍有醉意,就把她给弄回去。

城城喝起酒,就像猫吃鱼,狗啃骨头,眼睛都是亮着的。

Haku曾经说过,城城喝酒,特别像狗吃东西——护食。

人家谁和她抢,她都要急。

米易伸手……去够了一瓶酒。

城城下意识抬眼,望向这里,米易心虚地晃了晃小瓶子:“我想试试,就一瓶。”

城城抿嘴,很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一溜瓶子:“你喝吧,我多要一瓶。”

米易马上放回去:“不要浪费钱了,还是你喝吧。”

“你喝,没关系,”城城解释,“我有强迫症,心里想着要喝多少的量,必须要喝到,要不然自己难受。”

这也能强迫症?所以她才护酒?

米易像解开了一道难题,真想告诉haku真相。可一想,也一年没联系了,自从城城退群,她也退了。一起呆那个群的同学林婷在圈子里交了个女朋友,没两个月就被插足了,后来也没再提那个酒吧和那群人。林婷告诉米易,她的体会是女孩之间的感情很脆弱,在一起本就要藏着掖着,碰到被人插足,都没立场指责对方,只能认倒霉。

酒精慢慢上头。

城城靠在沙发上听歌。

“你会想haku他们吗?”米易坐到她身边。

城城笑笑,没回答。

成人的世界,尤其像她这种喜欢不停改变生活环境的人,每天都要经历“各奔东西,自此不见”。米易还在相对稳定的学生圈,还没机会体验这些。

“haku是不是说过我薄情寡义?不好亲近什么的?”城城问。

米易被逗笑,真有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着玩的,你长大就知道了,”城城感慨,“人和人之间缘分其实很浅的。”

米易想控诉,她只比她小了几岁。

酒精使人迷醉。

米易只喝了小半瓶,脸红着,浑身滚烫。她脸枕在沙发上,看近在咫尺的城城,有句话叫“酒壮怂人胆”,她胆子现在无敌大,你看,都伸手去握她的了。

城城感觉到自己手背被米易攥着,预感到什么。

她看到米易靠近自己,身子前倾过来。米易的眼睛里含着水,女孩子的身体是柔软的,挨着她。城城是不相信,几口能醉人的,但相信酒能让人乱性。

她望到那双眼睛里去。

最怕的就是一颗真心,最怕真心。

“是不是有点头晕?”她低声问米易。

“嗯。”

“再唱两首,我们回去了。”她的手在米易腰后轻拍了下。

说完,又补充:“天要黑了。”

米易依恋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一定全知道。

城城轻声催她:“快去。”

米易只得去拿被自己丢在沙发角落里的话筒,一首歌刚结束,只好握着话筒,等下一首。

城城坐直了身子,继续自己接下来的工程,把一打啤酒喝完。

后来米易一直靠着沙发椅背,盯着她看。

临出门,是黄昏。

城城坐上出租车,对司机说要去布达拉宫。

那里白天两人已经上去过了,这么晚?要去做什么?

下车后,天黑了。

司机把他们放在布达拉宫对面的马路上,那里有人行道和花园。米易在夜幕下抬头看灯火辉煌的宫殿,明白了。白天看得是里边的舍利子宝塔,看得是宫殿里衣食住行的宫殿,夜晚要远看,看整个宫殿的灯火。

上一篇:撩闲 下一篇:我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