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线轮回(153)

易飒把照片调大。

满墙血字,隐约能看清,大大小小的“它们”,又有“来了”,至于照片上的人,虽然是个男的,但这种身体状态,有点类似宗杭说过的那个老K。

正想着,衣服边角忽然被人拽了一下。

边上站的是宗杭,他被掳上船那么久,应该知道点什么。

易飒心里有数了,但不动声色,手机还回去,探丁玉蝶口风:“好奇了?”

丁玉蝶拍拍屁股起来,态度表得很明确:“别,谁还没点小秘密什么的,我就是跟你八卦一下。这关我什么事啊,我才不会把自己搅进去呢,还有你,这种事以后别找我了啊,压力太大了,我不适合跟人斗。”

这话是真的。

丁玉蝶从小就自视甚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心思都在水下,确实不擅长跟人虚与委蛇,典型的自扫门前雪,天生不爱掺和别人的事,只要于己无碍,天翻地覆都无所谓:所以宁愿大动干戈去找沉船,也不愿去管姜孝广到底在筹划什么,顶多八卦一下。

易飒候着丁玉蝶离开,才瞥向宗杭:“你有话说?”

宗杭点头,想开口,蓦地又止住,小跑着去到门边,先探头出去看了一回,然后把门关上。

还真长心眼了,易飒想笑。

她把酒精盖子拧开,顺口吩咐了句:“药包也带过来。”

宗杭把药包拎过来。

易飒拿了根棉签堵在瓶口,瓶身微倾蘸湿了,想递给宗杭,一看周围没大的镜子,他想擦拭伤口还得去洗手间,不由就觉得麻烦:“行了行了,你坐下。”

宗杭赶紧坐到小板凳上。

“脸,侧过去。”

宗杭侧过脸,眼睛溜溜的,也不知道往哪看,就知道棉签轻轻在伤口周围走着了,有时凉凉的,有时又丝丝地疼。

他垂下眼,心里砰砰跳,忽然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新浴之后的气味本该很淡,但温度恰到好处地拨升了些许火候,使这味道不仅能被捕捉,还带柔和的香软。

好闻极了。

宗杭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脑子里只剩了四个字。

好闻极了。

易飒低头给宗杭清理脸上的擦伤,不知怎么的,注意力忽然被他的耳朵吸引了过去。

他的耳朵在慢慢变红。

宗杭的肤色偏白,所以红得尤为明显,真像揉碎了的胭脂在暖水里化开,耳廓那一圈尤甚。

摸上去怕是会烫手。

易飒瞥了宗杭一眼,问他:“受罪了吗?”

宗杭猝不及防,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没,没。”

脸上擦破了点皮,其它倒都还好,应该没受太大罪。

宗杭忽然想起了什么:“易飒,头被碗砸了,应该不会死吧?不会砸出脑震荡吧?”

“砸谁了?”

“逃跑的时候,我砸了姜孝广。”

他有点后悔:“当时太紧张了,用了很大力气……他比我爸年纪还大呢。”

将心比心,有人这么砸他爸,他得跳脚。

易飒把棉签扔掉:“没事,姜孝广脑壳比你想的硬。”

说着从药包里捡出医用剪刀,慢慢剪开他手上裹缠的纱布:“说吧,刚拉我衣服干什么?”

哦,对,差点把正事忘了。

宗杭说:“照片上的那个人,我猜可能是姜骏。”

姜骏?

易飒差点一剪刀走歪。

她抬头看宗杭,宗杭很笃定地朝她点头。

易飒脑子里有点乱,示意他先别说话。

她得理一理。

姜骏……

是有可能,发现小姜哥哥的尸体之后,姜孝广虽然表现得很受打击,但现在想起来,那悲痛是有点浮于表面,而且他不急于报警、不急于安置尸体,不好好料理姜骏的后事,却先后出现在鸭头山和老爷庙的作业船上。

也只有“死的那个姜骏是假的”才能解释这一切了。

易飒心跳如鼓:这十几年间,她跟姜骏是见过几次的,很确定从青年到中年的,是同一个人,如果是假的,这得假多少年啊?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问宗杭:“你还知道些什么?”

***

这一趟,宗杭可说的太多了。

他从三姓老祖关于“翻锅”的预言讲起,讲到1996年的“漂移地窟”之行、易家车队的出事、姜骏被姜孝广带走、“感染者”被集中关押研究、易萧的出逃、以及她和姜孝广合谋抓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