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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217)

果然,刚绕出大铁门,就听到有人大叫:“丁驼,哎丁驼死哪去了?”

那丁驼陡打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挣扎得更厉害了,易飒顺势撒手,上去一掌切在他后脑,也顾不上看晕没晕,把人往边上干涸的沟里一掀,撒腿就跑。

这还有不跟上的?宗杭脑子里如同响着急促鼓点,也跟着跑,刚跑过几条巷道,就听身后远处车声大作,又有人吼:“这边!碛哥!这边!”

急回头时,看到有个人翻上了屋顶,居高临下,视线大概无碍,正上蹿下跳地给下头打手势指路。

宗杭小腿肚子打颤,觉得自己像被人包抄追撵的野狗,这次怕是要凉……

急穿进林子,那吼声又起,简直鬼影样甩不脱:“这边!这边,进林子了!”

易飒疾奔到藏车处,扶起了车身跨坐上去,手心也冒汗了,她戴上盔帽,从包里掏出面罩扔给宗杭:“套上!”

这是怕被丁碛看到脸吧,宗杭依言套上,只露双惊疑不定的眼,心里也是佩服易飒:她真是见了棺材都要掀了盖儿来挡刀,心思不转到最后一刻不罢休。

坐定了,她却不急着走,把之前砍下来的那些带叶枝条立起来,尽量遮挡摩托车。

这林子的地势邪性,两边是坡地,上去了没路,后头连着庄子,前头是上乡道的,但窑厂的人正各自持了家伙,从后头抄上来,丁碛的车又已经停在了前头。

树荫浓密,只有虫雀啾啾响,适才亡命样的奔逃忽然变成了这么不踏实的等待,宗杭有点不习惯,再说了,这些树桠枝叶只能做个样子,真走近了,谁看不出来啊?

丁碛下车了,一步一步,走得很谨慎,而身后,那几个人的咳嗽声都已经听得很清晰了……

许是察觉到了宗杭有点紧张,易飒低声说了句:“他们不知道我们有摩托车……你抱紧了!”

话未说完,突然猛轰油门,摩托车宛如出膛的弹,从藏身处猛冲出来,那几个窑厂的人哇啦大叫,有的猛追,有的把锨铲猛砸过来,唯独丁碛,想也不想,迅速转身,急步窜上大切。

易飒的摩托车呼啸着飞窜上路面时,大切也骤然发动。

一如流星锤,是疾奔的鸟,一如冲滚石,是悍然的兽,穷追不舍。

宗杭搂紧易飒,耳边风声呼啸,觉得车轮胎快得不沾地,自己脏腑肚肠都要颠出来了,身前身后,土尘滚滚。

几次回头看,每次都觉得大切越来越近,最后一次时,几乎能看到挡风玻璃后头丁碛那张阴森的脸。

透过摩托车后视镜,易飒也知道情势不妙,她眉头紧锁,眸光死盯前方,忽然大吼:“宗杭!”

“啊?”

“站起来,拽塑料布!”

站……站起来?在飞奔的摩托车上站起来?这不是死亡行为吗?交规绝对不允许的,还有塑料布,什么塑料布?

下一秒就看到了。

就在前方,几十米处,有个简易凉棚子,上头松松盖着军绿色塑料布,四角拿细绳拴连着立桩,棚身在风里一起一伏——大概是当地人闲时用来卖菜摆摊的。

几十米的距离,飙车的时速,须臾便到,压根没时间去想什么危不危险、交通规则了,易飒车身一拐,挨近凉棚时,宗杭猛地站起来,一手攥住易飒肩膀,另一手高举拽住塑料布边……

摩托车疾驰时的拖力极大,就听哧啦几声,或绑绳绷断,或布角撕裂,一面七八平米的大塑料布,竟硬生生叫他拽了下来。

身体重心忽坠,像是要摔出去,宗杭出了一身冷汗,急坐回去,一只胳膊箍住易飒的腰大口喘气,另一只手还拖着塑料布,布身在地上疾拖,带起大蓬的灰来。

宗杭忽然想起小时候看电视剧《三国演义》,里头有个场景:张飞没多少兵,于是命人在马尾巴后头绑上树枝,拖来拖去,腾起烟尘,以忽悠曹军。

一定是的!易飒让他拽塑料布,也是要腾起烟尘,让丁碛看不真切!

宗杭抡起胳膊,拽着塑料布拼命乱甩,一时间,还真是烟尘如雾,丁碛骂了句脏话,随手打开了雨刷,再次紧踩油门,险些直撞上来,但几乎是与此同时,易飒也玩命加速,又拉开了距离。

摩托车比不得越野,再快也快不了了,易飒觉得这距离正合适:“把塑料布张起来,然后看准时机放出去!”

宗杭怔了一下,旋即心头砰砰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