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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262)

易飒看出了他的心思:“没事,大事应该没有,就是陈秃那边收个尾。”

***

没大事吗?

宗杭总觉得不踏实,睡下后翻来覆去,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还有一次梦见易萧:她不声不响地站在黑暗里,就在宗杭几乎以为她是一尊逼真的蜡像的时候,她又忽然叹了口气。

这叹气让人觉得天很暗,地很荒,心里很空。

空到梦都被绷破了。

宗杭在黑暗里醒过来,惆怅地躺了会,拧开自己这一侧的c黄头灯,动作尽量轻地去了趟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睡眼惺忪,蔫蔫伏到c黄上,正想伸手关灯,忽然愣了一下。

他看向易飒的c黄。

c黄头灯的光很弱,易飒的c黄还隐在暗里,但她枕头那一处,有大片的深色轮廓。

宗杭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手指发颤,顺着c黄头那一排开关摸索过去,揿下了大灯。

一片骤然而出的光亮里,他看到易飒,确切地说,是整个头,几乎枕在了血泊里。

易飒……是死了吗?

宗杭脑子里全空了,喉头发干,想叫她的名字,嗓子却嘶哑着发不出声音。

再然后,他看到易飒睁开眼睛,问他:“你怎么了啊?”

第98章

下一秒,易飒就觉出不对劲了。

宗杭没想到,易飒比他还慌,几乎是从c黄上跌滚下来的,拿手抹甩开脖子上的血,大叫:“怎么了?我怎么了?”

从这利落的身法来看,不像是受了什么致命伤,宗杭赶紧从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出来递给她,易飒接过来,迅速在头颈处擦了一圈:没伤口,真的没伤口。

难不成c黄上有什么东西?宗杭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黑帮电影:里头的人也是自满c黄血泊中惊醒,掀开被子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熟睡的时候,被窝里被人塞了个剁掉的马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易飒心一横,一把掀开被子。

没有,被子里没别的东西,只有头颈处那突兀的一大滩血。

怔了会之后,宗杭又急急检查门窗:窗户是关好的,门也是打里头闩上的,不可能是有人趁二人熟睡时进房、往易飒枕边泼了血——再说了,真这么做,用意是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干站着又无济于事,易飒只好拿了套新的换洗衣服,先进洗手间冲洗:莲蓬头一开,热水自头顶冲下,被血打成了结绺的头发慢慢化开,脚底下蕴了一滩血色越来越淡的水……

易飒的手指在发间来回梳弄了一回,正想去揿洗发液,脑子里蓦地闪过了什么。

她身子一僵,急急关停水头,裹了浴巾冲到浴镜前,侧偏了头,把左侧的头发拨向一边。

她记得,耳根下,被许多柔软碎发遮盖的那一处,有四个颜色浅淡的、胎记般的色块。

目光及处,她脑子里嗡了一声。

四个色块还在,但是颜色赤红,乍一看,像指腹无意间印抹上的朱砂,虽然摸上去并无异样,不疼,也没破皮,但易飒有强烈的直觉。

枕边那一大滩血,就是从这儿……流出来的。

***

易飒从洗手间出来时,宗杭正费力地把她那张c黄上的褥垫卷起:“从c黄单到褥子都脏了,不好睡了,估计也不好洗,咱们走的时候赔点钱就行……你睡我的c黄吧,我睡沙发。”

易飒嗯了一声,她脑子里有点飘,不想说话,也懒得想东西,只机械地走到c黄边躺了下去。

躺了没多久,忽然又爬起来,进了洗手间窸窸窣窣,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俄顷又出来,重新躺下。

只到宗杭关了灯,她才偷偷把一厚叠折得齐整的卫生纸垫到了颈后。

后半夜,易飒再也没有睡着。

她反复想着两个场景。

一是,在浮村,丁碛拿折断的牙刷柄连戳了袭击他的易萧十三下,但牙刷柄上,没有血。

二是,在鄱阳湖底的金汤穴,姜骏咬开了易萧的喉咙,但易萧的喉间,同样没有鲜血喷涌而出。

易萧的血哪儿去了?

易萧的曾经,会是她的未来吗?

***

因为这事,第二天跟宾馆好一通拉锯:赔钱还是小事,值班经理看到那么多血,怎么也不相信只是宗杭无意间割到了手,尽管他煞有介事地在手腕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纱布——于是又是调监控又是请示老板,到中午时,才半信半疑给两人放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