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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304)

易飒目送着易云巧趾高气昂离开,忽然发现,论起“演”来,那可真是人人在行,各有所长。

接下来这几天,大家怕是都得演一套做一套了。

***

一大早,丁碛就跟前方寻找漂移地窟的人联系上了,那头回复说,刚圈定地方,正准备扎经幡,后方的人这两天就可以拔营了。

丁盘岭正和易云巧她们聊事情,不好进去打扰,按理说,回复丁长盛也是可以的,但丁碛总觉得,这些日子下来,丁长盛似乎察觉了什么,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所以能避就避,尽量不沾惹。

他一直等到易云巧和丁玉蝶他们都出了帐,才进去找丁盘岭。

丁盘岭听完了,微微点头:“行,拔营的事,我让长盛安排。”

让丁长盛安排?这种琐碎小事,不一贯都是自己的活么?丁碛正纳闷着,丁盘岭又招呼他:“坐了这一上午,腰都酸了,这边景色不错,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丁碛受宠若惊,却也越发迷糊:水鬼都到齐了,还有丁玉蝶这个丁家的“嫡系”,陪散步这种事,怎么也轮不上他吧?

他满腹狐疑地跟着丁盘岭往外走,走出营地,爬上就近最高的山坡。

景色真好,高处是雪山雪盖,低一点是灰褐色山石,再低是青黄色沼泽,沼泽间脉脉细流,在清透的日光下银晃晃灼人的眼。

丁盘岭伸手指划远近:“看看,这景色,真不错,我们平时在内陆,哪能看到这么开阔的场景啊。”

丁盘岭怎么会有心思看风景呢,丁碛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茬,背上忽然一僵。

丁盘岭在他背上写字。

抬眼看丁盘岭时,丁盘岭依然目视前方,脸色很放松:“是吧?”

丁碛很快按下心头疑窦,很自然地接口:“是啊。”

他慢慢分辨着丁盘岭写下的字,那可不是一两句话,而是大段的安排、嘱咐。

有时候,丁盘岭手上稍停,会插几句随意的话,关于天气、回程、这两天的伙食、身体的不适,丁碛嘴上跟着应和,心里愈发紧张。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艰难的“对答”才告终结,丁盘岭收回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飒飒她们上次下地窟,说是要过一段水路,很冷,待久了人有点受不了,你想想办法,这两天去采买一批干式的潜水服来,这种可以在里头加衣服,到时候保暖就不成问题了。还有,氧气筒还是得备,虽然水鬼能在水下长待,但毕竟是高原,体力消耗过大的话,有氧气筒能救命的,赶紧去吧。”

丁碛嗯了一声,却没立刻挪步子。

丁盘岭正觉得奇怪,丁碛清了清嗓子:“岭叔,你应该知道我的事了吧,就是因为我之前的一些失误,跟易飒有点不愉快。”

“是她那个朋友陈禾几的事吗?”

“是,之前我干爹借口漂移地窟的事还没搞清楚、正是用人的时候,把她给拖住了。但你也知道易飒的脾气,我觉得她不会算了的。”

“所以呢?”

“就是想让岭叔为我讲几句好话。”

丁盘岭笑了笑。

他前脚吩咐完丁碛事情,丁碛后脚就提要求,说不好听点,这真类似于要挟了。

丁碛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岭叔,我没别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就想给自己找条活路。”

“你觉得只要飒飒不追究,就万事大吉了?”

“她不追究,我就没什么顾虑了。”

“那对于那些人呢,你觉得抱歉吗?说真话。”

丁碛笑起来,顿了顿说:“我没感觉。”

“岭叔,我跟任何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人都没仇,无非就是听命行事。你不能指望一个人既是个合格的、干脏事的傀儡,又饱含良知、时时揣一颗歉疚心,这跟当了……又要立牌坊有什么区别?”

“事实上,易飒一直追着我,让我觉得很憋屈。”

丁盘岭不动声色:“憋屈?”

丁碛冷笑:“为什么要追着我啊?我就是个工具,人家让我干什么我就干,真要论罪,我也就是个从犯。要我杀人、要我感到抱歉、最后还要推我出去抵罪,是不是不公平啊?我不是想说我干爹的不是……”

他压低声音:“他授意我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易萧、让假姜骏消失,甚至暗示我易飒太麻烦的话,可以下手。他的罪比我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