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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316)

丁碛的语气凉凉的:“那你下呗,没准我会拽你上来的。”

宗杭拳头紧握,掌心都出汗了。

要说动流氓,得用流氓的思考方式。

过了会,他继续去扣吊具的挂钩:“你会在这守着帮忙的。”

丁碛失笑:“为什么啊?我自己都还犹豫不决呢。”

宗杭说:“因为有风险。”

“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撤了吊机,任凭我和其它人都困在下头,但你没法保证我们一定会死、一定出不来:万一地窟还有别的出口呢,万一有地道呢?三姓还没死绝呢,姜太月她们还守着大本营,只要我们出来了,你觉得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二是帮忙,而且是拼命帮忙。一直以来你烦恼的,不过是易飒为了陈秃揪着你不放,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救了她,对她有恩,她还好意思找你报仇吗?”

宗杭有点心虚耳热,觉得自己这么说挺无耻的,但非常时刻,老天会懂他的,这只是为了稳住丁碛的言语策略而已。

“还有丁盘岭那些人,你救了他们,立了功,那还不是随便你提要求?以后三姓不但不会随意支使你,说不定还会供着你捧着你呢。自己选吧,慢慢思考……但麻烦先用吊机把我送下去。”

丁碛盯着他看了会:“如果下头真的还有人,说不定有受伤的,你要不要带个急救包下去?”

***

那根息壤如同蛟蛇钻探般入水。

易飒觑准来势,猱身侧拧着避开,水鬼在水里,身法速度还都是占优势的,这个时候,也顾不上所有人了,只能有余力的情况下拉就近的人一把——一定有人中招,因为巨大的出水声里伴随着凄厉的惨呼,还有一道鲜血洒下,浑了那一片水。

浑浊?浑水?

易飒心中一动,动作飞快地脱下衣裳,抡起了在水中飞转,面前的水被大力一搅,立时模糊,她又拔出乌鬼匕首,顺势在另一只手掌间一捋,鲜血立时涌出,浊了水面上一大块。

情势危急,也用不着打水鬼招了,周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迅速效仿,一时间头顶上方的水面绽开氤氲的彤雾,而一干人互相挽臂扶持着,尽量沉往水底。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只能再撑几分钟,血水很快就会散的,更重要的是,除了水鬼,其它人憋不住气。

彤雾中有光索隐现,是那根息壤再次下探,这次没了准头,只是在水中胡乱穿梭了一气,没伤到人。

易飒心里砰砰乱跳,紧盯着水面上看:更不对了,上头的微光烁动,好像不止一根了,两根、三根,到十来根、几十根,在头顶罩下无数的痕影,但没立刻攻击,像是刻意要给人增加心理压力。

而且,水好像又在流动了,水面在降,这是继续放水吗?

有两三个人已经闭不住气了,为了能喘息一口气,不管不顾地往水面上方浮去,下头的人没办法,只能死死拽住,眼睁睁看着人在水里挣扎、口鼻处不断冒气泡,不知道该松手还是不该松手:松不松都是个死了。

很快,就不需要做这种两难的抉择了:水降过头顶,降到半腰,又降至膝盖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地站在水里,有人半撑着膝盖不断咳嗽、吐水,有人徒劳地握着乌鬼匕首往半空作恫吓似的削刺……

半空中,那些扭曲着上下舞动的息壤真有几十条之多,分布在太岁外壳的沿边,端头都尖利,像是随时要进攻,易飒心里一凉:这他妈打起来,等同于乱箭齐发,躲过了这根,躲不过那根,完蛋了。

再往下看,那些脑袋被吸进息壤里的人,因为水位下降,身子不再飘起,而是虚虚垂在蠕动着的太岁下方,像绺绺下挂的胡须。

身侧不远处传来易云巧颤抖的声音:“大家不要慌,再想想办法,再想想!”

身后,丁长盛笑起来,只是笑声破碎,听起来像哭:“怎么想办法啊,手里根本没家伙啊。”

是啊,没家伙,易飒一口气忽然全泄了:明明知道该怎么对付,却苦于没工具,这心情,像好猎手遇到了凶兽,手边却没刀枪;又像下定决心拼了,却只能拿肉身堵枪眼——糟糕透了。

丁玉蝶大吼:“等它刺过来,我们能不能抱住它?骑到它身上?让它甩不掉?”

马上有人反驳:“没用的,它跟蛇一样灵活,会回咬的。”

丁盘岭压低声音说了句:“如果我们往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