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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气撞铃(66)

岳峰没顾得上回答,伸手抓住铁丝网接连处的立柱,踩着网口就翻了过去,朝着远些的地方大踏步过去。

毛哥估摸着自己的身材翻过去很是困难,小跑着从出口走,绕了个圈赶到岳峰身边,正想开口问他,目光瞥到岳峰前方不远处的东西,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脱口而出:“那不是棠棠的衣服吗?”

是季棠棠的那件冲锋衣,粉红间着紫红的亮色,确实很是惹眼,也难怪岳峰能在一堆衣物里发现它,衣服被团成一团,像是裹着什么东西 ——毛哥有点明白岳峰为什么不敢打开了,谁知道里头包着什么东西,万一是不想看见的呢?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不提要打开的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要么是周围的气味太瘆人了,要么就是周围刮过的风阴森森太过刺骨,毛哥先摒不住了,他拿胳膊肘捣捣岳峰:“这么说,那丫头来过这里?”

岳峰嗯了一声:“来过。”

说完,他就没再说话了,沉默着看四野压的很低的云,褪色的经幡,泥泞的地,空中偶尔盘旋过的秃鹰,还有堆的近乎壮观的废衣物群。

既然衣服在这,那么,季棠棠一定是到过这里的。

她到的时候,周遭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呢?夜里,没有灯,风很大,天很冷,因为天寒地冻而饿了好几天的野狗难耐地在附近逡巡,她那时是死是活?是昏迷着还是清醒?挣扎了吗?呼救了吗?那人拿锤子对付她了吗?那些野狗扑上来了吗?

岳峰越想越寒,毛哥叹了口气,很郑重地又对他说了一次:“岳峰,记得我的话,不管事情走到哪一步,都不是你的错。”

说完就跨步上前,蹲下身子,刻意用后背挡住岳峰的目光,低头将冲锋衣掀了开来。

岳峰看到毛哥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再然后,他飞快地把衣服又遮上,回身看向岳峰,脸色跟死人一样煞白。

“岳峰。”毛哥的声音像是在打飘,“这事了了,管不了了,走吧。”

一边说一边过来拽岳峰,岳峰红了眼,一把推开毛哥:“我看看。”

刚迈步就被毛哥从后头拦腰抱住了,岳峰犟脾气上来:“老毛子,你给我放手!”

“别看了,岳峰啊,你听哥的,别看了,咱不看了成吗?”毛哥说着说着,声音呜呜的就像是在哭,“我跟你讲,都是血啊,碎肉啊,肠子啊……”

说着说着毛哥就说不下去了,他松开手奔到铁丝网边上,扶着立柱弯下身子哇啦哇啦呕吐起来。

岳峰的脑袋轰轰的,又像是胀的厉害,他盯着地上的衣服看,衣服被毛哥掀开了一角,里头是一大滩红色,岳峰的视线有点糊,怎么都看不清楚。

他回头看毛哥,毛哥吐完了,好像是把意识也给吐没了,只是在原地发愣似的看他,岳峰说了句:“那不看就是了。”

说完转身就走,腿有点发软,走路像是打飘,脑子里空空的,居然还记得下山的路,走着走着忽然又难受起来,直接往路边一坐,从怀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哆嗦着手点着一支。

毛哥追过来问:“怎么了?”

“心里闷,抽根烟。”

毛哥也不敢催他,眼睁睁看他坐在原地抽烟,抽完一根又接一根,除了点烟时有动作,其它时间都像个泥塑木胎似的,看得毛哥心里发毛。

光头和鸡毛接到毛哥电话赶过来的时候,岳峰脚边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屁股,一张脸隐在袅袅上游的烟气之后,看不出什么表情,光头把毛哥拉到一边:“真……那个了?”

边说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毛哥叹了一口气,小心地看了眼岳峰,又问光头:“你那头怎么样?”

“进峡谷走了三个来小时吧,挺深的了,没什么不对的,收到你电话就过来了。”光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也差不多了,天阴,黑的早,要么回去吧。”

毛哥翻白眼,嘴巴努了努岳峰:“你劝,我劝不动。”

光头硬着头皮过去,还没思量好怎么开口呢,岳峰反而抬头看了看他:“要走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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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镇子时,天果然就擦黑了,老远就看到旅馆的灯都打开了,影影绰绰的,竟透出几分热闹的意味来,毛哥心里纳闷,和鸡毛紧走两步过去,还没进门,梅朵就一脸兴奋的冲出来,对着毛哥比比划划用藏语说个没完,说了半天才意识到要说汉话,磕磕巴巴之间,毛哥只听懂了几个字:“客人,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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