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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256)+番外

斜对面有个卖棉花糖的,脚踩机器,小木杆子在兜轮里转呀转的,一丝丝糖絮就裹上来,裹着裹着,就成了个白白胖胖的娃娃。

木代看的兴起,大踏步过去,一问,一个两块钱。

她买了一个,全部身家,顿时去了大半。

但是没关系,撕下一缕放进嘴里,舌头一压,再轻轻一抿,一丝丝的甜就在口中荡漾开来。

幸福的不太真实。

郑梨急急迎上来,压低声音。

“木木姐,如果我姑妈不愿意……你也别生气,我可以再想办法。”

虚岁十七的小丫头片子,能想什么办法?木代说:“他们会用我的。”

她说的笃定。

同一时间,郑水玉打定主意。

这姑娘长的漂亮,能帮店里招客:店里的常客都是些大小伙子,谁不喜欢养眼的姑娘?

再者,小梨儿说她能打:这再好不过了,店里闹事的人也不少,打起来了难免殃及池鱼——上次一伙小混混喝醉了闹事,老公何强上去拉架,迎面挨了一砖头。

有个能打的在就省心了。

房间是二楼的阁楼,低矮、逼仄、潮湿,郑梨硬要把c黄让给木代,自己睡单人的弹簧折叠钢丝c黄。

第一天不用上工,木代说:“我出去走走。”

她也没交代去哪,一个人下楼,郑梨趴到窗口,隔了一会看到木代出来。

她双手cha在外套的兜里,慢慢地走过一个又一个临街的摊位,拐过街角不见了。

郑水玉上来,右手拎了个水壶,左手是摞在一起的用水盆,问她:“这个木代,怎么连行李都没有?”

郑梨说:“大概是路上丢了吧。”

忽然想到什么:“姑妈,有新的牙刷毛巾拖鞋吗?木木姐应该用得到的。”

郑水玉沉着脸:“没有!”

又示意对面:“楼下就有小超市,自己不会买吗?”

郑梨不高兴,觉得这个姑妈,于小处也忒抠门儿了。

她掏出自己的小钱包,捏在手里,昂着头蹬蹬蹬下去了。

南田县很小,往一个方向直走,只大半个小时,就能走到城乡结合处。

名副其实,黄土地上种着玉米,也有西红柿,往田埂上走了几步,居然遭遇一只大白鹅。

木代原路返回。

尘土很大,车多,摩托车和自行车也多,桥头大喇喇摆着小吃摊,穿着脏兮兮围裙的摊主在炸萝卜饼。

没人出来呵斥影响市容,小城市,就是这样,脏乱是脏乱,透着亲切肆意。

有逃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蹲在路边玩纸牌。

萝卜饼一块钱一个。

木代在油锅边等,看生面酱裹着的萝卜饼在热油里上下无路。

她跟摊主搭话。

“我记得,从前,站在大桥头,往那里看,有一片楼,四方方,黑不溜秋。”

摊主拎着锅勺,茫然地顺着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那里现在是片新楼,顶上是巨大的广告画,广告上是前一阵子特红的韩国明星金秀贤,竖着大拇指,边上是广告语。

——英语培训到蓝天!美好未来在明天!

金秀贤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接过这样的广告。

摊主皱眉,用锅勺翻了一把萝卜饼,嘴里嘟嚷着:“那是多久前?不记得了。”

木代说:“我小时候。”

摊主看她一眼:“你小时候?那得十五年?二十年?”

她重新看向木代指的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哦,是,印象里是有,拆了。”

“那楼里的人都去哪了啊?”

摊主麻利的将萝卜饼起锅,放在搁架上沥油:“散了吧,该搬哪搬哪呗。”

晚上,木代睡不着。

小阁楼里闷热,蚊子居然也早早出动,嗡嗡嗡地扰的人心烦,郑梨在c黄上愤愤,啪啪的巴掌声不绝于耳。

一边拍蚊子一边跟木代说话。

“木木姐,我问过姑妈了,她说那片楼,十来年前就拆了,那是老楼,后来都变危楼了,设施设备也不好。”

是不好。

木代眼前仿佛出现那逼仄的楼梯,长满青苔的水槽,水龙头一拧开,整根塑料水管都在嗡嗡颤动,像是地下水要喷薄而出。

“木木姐,你光记得要找的人爱穿高跟鞋了?名字呢,不记得?”

不记得,小孩子的记忆是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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