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七根凶简(357)+番外

她仰着头,凑上去喝了两口,带着土腥味,并不可口,但实在好过这一天滴水未进了。

手电在地洞里来回逡巡,也许,她应该找一个相对干净的容器,储些水。

地洞地势低洼的一头已经积水了,像个小小的水潭。

手电光在那里扫过去,动作忽然一滞,半晌,又迟疑的打回去,停在一处。

那里的水面上,在翻水泡,就好像有人在底下溺水。

木代头皮发麻,而这预感,终于成了真的。

有个人头从水下缓缓抬起来,向着她看,一只手,虚虚朝她伸过来,脸上的表情焦急而又痛苦。

一万三?

木代想也不想,冲过去伸手就拉,使的力很大,却如同重拳砸在棉花上,拉了个空,然后狠狠跌坐在积水之中。

哗哗水声,壁上挂下小的瀑布,木代打了个寒噤,站起身子,过了会仰头去看。

出口在那里,距离地面三十米左右。

要想办法出去,一万三一定是出事了。

木代忍着痛,踏着水花奔到石壁边上,深吸一口气,腹部紧贴石壁,右手往上攀抓,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加油。”

用力一蹬,右手攀带,身子整个上去了,左手随之去抓,一阵钻心的疼,另一条摔到的腿也后继无力,整个人重重摔进水里,半晌才回过劲,从水里爬起来,头发一直往下滴水。

她低头看自己的左手。

其实只是那一个手指受伤,但行动起来,像是废掉了整条胳膊,腿也是,没断,没裂,只是疼。

要是,不怕疼就好了。

要是,分裂出一个人格来……不怕疼就好了。

第143章

村子就是村子,头声鸡叫比闹表还早,罗韧几乎是瞬间从c黄上翻起,睁眼都在坐起之后。

倘若时间宽裕,尽可明察暗访虚与委蛇,但是昨晚的异象给了他不祥预感,如果一万三处境堪忧,木代和曹严华一定也好不到哪去,既然争分夺秒,他也就没那个空做好人了。

洗漱穿戴理包,不过五分钟,推门出来,雨还在下,已经小了很多,由之前的瓢泼变作了金针牛毛。

不过青山昨晚也说,村里有句老话叫“要么不下雨,一下过七天”,千万别小看小雨,很多山体能顶住瓢泼,恰恰就死在后头这看似温柔的绵绵细雨上。

就像洪水只掀翻石头,滴水却能把顽石穿心,英雄挺得过枪林弹雨,颈上却被胭脂红粉抹刀,人经常从畏惧而正视的环境里逃生,却躲不开栽倒平地,翻船阴沟。

罗韧觉得,有一种平淡却危险的意味,正借由这雨,在他身边席天幕地的铺洒开来。

青山端着牙缸打着呵欠推门出来,明天是婚礼,今天要去晒场搭棚扎花架——昨晚跟村里的老少爷们打过招呼,今天务必早起。

但看见罗韧,还是吓了一跳,见他背着包,忍不住问:“要走?”

他对大墩儿表哥回来参加婚礼已经不抱期望,同时也觉得表哥这些所谓的朋友真是神出鬼没:一个个的,这是蹭住宿来了吧?

罗韧说:“有事。”

他向青山打听了曹金花家的住址,冒着雨大踏步的去了。

曹金花母亲早亡,家里只父亲和弟弟,前几年弟弟娶了媳妇生了娃,终于又把消静的三间房撑出了些许热闹人气。

因为要帮青山的忙,这一天也早起,灶膛火热,烟囱咕噜往雨里泛烟,饭桌小,曹金花人高马大的,弯着腿坐小马扎上,总觉得憋屈。

吃饭的时候,她爹唠叨起青山的婚礼,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话题很快转到她身上,颠来倒去,老三样。

先怪北京。

——“北京城那么大,人口上千万,咋就没适合你的人呢?”

再怪曹土墩。

——“曹家那小兔崽子,叫我见着了,非剐他一层皮!”

最后怪命。

——“这都是命啊,你妈死的早,我也没个主心骨,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去大城市,没见赚着钱,倒是把年纪一年年赔进去……”

这话撩起曹金花心里一把火。

“别整天嫁人嫁人嫁人,女人除了嫁人,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了?就不能有点别的自我价值了?”

正在给儿子喂奶的弟媳妇心里叹气:这个大家姐,又在胡说八道了,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的嘛。

金花爹则一脸茫然,“追求”和“价值”这种词,对他太说太飘渺了。

上一篇:西出玉门 下一篇:鬼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