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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112)

足背上很快接住一大滴,透明饱满,晃晃悠悠,眼见就要顺着足面滑下,卫来在她腰上拧了一下,说:“你就不怕感冒是吗?”

岑今不高兴,脸一埋,说:“管得着吗,我乐意。”

话是这么说,伸在外头的那只脚却悄悄缩回来,又缩回披纱底下。

卫来大笑,低头蹭她面颊,前几天太热,和她温存时,她身上总带濡湿薄汗,现在气温一降,她皮肤微凉,手感慡滑细腻到让他舍不得松开。

说她:“现在乖成这样,当初怎么就那么凶。”

岑今斜了他一眼:“哪里凶,我只是不太热情而已。第一次跟你说话,我不是很客气礼貌吗?”

“你不能看我和白袍或者虎鲨谈判时辞严色厉,就认定我是凶,那只是一种策略。”

还真是,卫来想起来了。

岑今第一次跟他讲话时,礼数确实周到,称呼他“卫先生”,询问时先抱歉,说“希望不是太突兀”。

她显然有着良好的教养,即便冷淡,你也挑不出她礼仪上的过错。

“为什么不热情点,知道麋鹿评价你‘死气沉沉’吗?”

岑今答得慵懒:“热情这种事分人,别人我提不起劲……下次见他,我还是死气沉沉,不高兴,就来咬我啊。”

卫来苦笑,拿她没办法。

但必须承认,这答案他十分满意:他没那么博爱,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和朋友打成一片。

不热情值得鼓励,理当继续保持。

哪天麋鹿评价说:卫,这位岑小姐真是热情如火……

他才要气急败坏吧。

——

雨声细碎,没有人,也就没有搅扰,远处的山谷里涨起白雾。

总有某些情境,遗世独立,让人想要天长地久。

岑今轻声问:“6年前的这个时候,你在哪呢?”

卫来想了一下:“6年前……应该在……马来西亚吧……”

他忽然笑出来。

“是在马来西亚,当逃兵。当时我藏在巴生港,等着蛇头通知,准备偷渡。你懂的,不敢从正规渠道走,怕被抓回去枪毙。我考虑着偷渡去印尼或者棉兰,只要出了马来,我就安全了。”

“那当时身上有手机吗?”

“有啊,旧货市场买了一个,整天盯着看,等蛇头的通知。”

“号码是多少?”

“不记得了。”

岑今毫不留情,掐住他腰肋处的软ròu一拧。

卫来疼地吁气:“疼……疼……真不记得了。”

岑今不放手。

卫来说:“岑小姐,我真不记得了,六年前买的手机和号码,只为蛇头通话……你能记到今天?”

岑今不讲理:“我要号码。”

卫来哭笑不得:“为什么啊?”

“6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不开心,想打电话给你。”

卫来说:“小姐,咱们得实事求是,6年前,我根本不认识你。那时候我心里只有蛇头……”

换来毫不留情的又一拧。

卫来说:“行行行……”

他跟她商量:“我以后去要给你行吗?那手机,下船后我就扔给艄公了,我们先坐的机动船,快到地方的时候‘换猪仔’,被倒换到当地小船上……艄公穷的很,当手机是宝贝,可能还留着呢。我以后去要给你行吗?”

岑今终于满意。

问他:“那我打你电话,你会去卡隆接我吗?”

卫来吸取教训:“会!哎,哎,疼……”

妈的,答“会”也不行,又掐!

岑今说:“不准说瞎话,要实事求是。”

现在你想起“实事求是”来了?卫来差点气乐了。

于是实事求是:“应该不会去接。我不认识你,即便接到这电话,也只会当你是拨错了。”

岑今认真想了一下:“那我要怎么说才行?说我是你6年后的女朋友吗?”

卫来说:“你那么说的话,我会当你脑子有病。如果是可视电话,能看到脸和身材,我大概会有心情跟你闲聊,权当解闷。但是又看不到,我会话都懒得跟你讲……”

“那要怎么样说动你去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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