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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27)

——是中毒吗?血色如常,没有色变。但说不准,高科技时代,也许是更新的毒害手法。

——真是难以交代,行程还没开始,人已经……

陡然间有手抓住他大腿外侧,低声说:“不要停,出城。”

我cao!

卫来心脏剧烈跳了一下,车身拐了个S,轮胎皮磨得路面生响。

好在身体反应都在,迅速重新控住车子,他胸口起伏的厉害,抬头看车内的后视镜。

镜子里,岑今坐起来了,嘴边血渍最明显,像刚咬过活人的吸血鬼,她抽了纸巾擦脸,说:“一直开,我记得路上有电话亭,我要打个电话。”

卫来没搭话,暂时也不好问什么,顿了顿从副驾拿了瓶水扔过去,岑今接过了拧开瓶盖,团了纸巾堵着瓶口蘸水,然后擦脸。

再开了一会,看到路边林子里的红顶玻璃间电话亭,下半部分玻璃磨砂,改成了户外厕所,北欧的电话亭一般都比较实用,更多为穷人准备,追求多一点功能——卫来还见过电话亭里带冲洗水龙头管的。

车子刚停稳,岑今就开门下去了。

卫来没动,隔着车窗看她,很好,走的很稳,不打飘,方向感正常,刚刚的休克、抽搐、倒气,远的像上辈子的事。

他胸口闷的很,这才觉得后背汗湿,有点想骂人,翻腾了会票据箱,没找到烟,低下头,裤子边上一个模糊的血手印,像特么在拍恐怖片。

抬头看,岑今已经在打电话了,倚着电话亭的玻璃面,一只手在摆弄螺旋缠绕的电话线。

卫来开门下去,不动声色地走近,站住。

潮湿的树的味道,电话亭的玻璃门半开,大概是嫌里头味不好。

卫来断断续续听到她说话。

——“E-A-G-L-E,船身涂的名字。”

——“这件事我上报了不同的监管机构,如果海警想包庇,会有什么后果自己看着办。”

——“即便船进了公海,也适用普遍性管辖,可以登临、扣押。”

……

她说话的时候,唇角无意识勾起,带出不易察觉的阴狠。

卫来倚住树身,饶有兴致地看她。

露出马脚了啊。

还以为她是正在凉去的炭,谁知炭皮无意间剥落一片,露出里头烧的炽红的碳心。

终于等到她挂上电话出来。

卫来说:“装的啊?挺逼真的,我还没想明白,能不能点拨一下?”

血哪来的?她总不至于随身带了血浆,随时上戏吧。

岑今没说话,顿了顿伸出手,食指上挂了枚史密斯威森熊爪,晃晃悠悠。

卫来盯着看了会,心头有点发寒。

——她拎着食品袋,里头有熊爪和急救包。

他分心去警惕四周、去听船上的那个男人讲话的时候,岑今用熊爪割破了某处血管,把血吮到嘴里,缠止血带,然后凄厉痛呼。

她自己制造变故。

卫来头皮奓起,心情真是除了我cao,再没别的词可以描画,回想起来,当时出血量不小,这一刀,割的势必不浅。

“岑小姐,熊爪是全齿刀刃,咬合力强,造成的伤口不容易愈合,结痂了也难看,你为了举报一条黑船……很下血本啊。”

走私船而已,犯得着吗,这一时刻,公海内海,平波或者风浪间,成千上万条走私航线,规模之大,以至于各国都不得不成立专门的机构、招募大量人员,甚至跨国合作打击。

见船就放血,搞这么大阵仗,血流干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战果吧。

岑今说:“我觉得挺值得啊。”

价值观不同,你觉得值得就值得吧,卫来不想多说,转身上车,岑今坐进来:“你觉得没什么意义是吧?”

卫来耸耸肩:“我只是觉得,本来就知道是黑船,搭一程而已。”

“不管他们贩的是枪支还是毒品,你未必救到谁了——想买枪或者吸毒的人,总能找到买的路子。但我们是按计划走行程的,你这么一出手,路线可能又得变……”

“不是。”

卫来没搞明白:“什么不是?”

“全球地下贸易中,毒品和武器走私位列第一和第二,但这条船不是。如果是,我也懒得cha手了。”

是吗,卫来发动车子,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开:“那是什么?烟、酒、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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