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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45)

车主吃完饭,又卸了点海货给旅馆,这才开车离开,可可树扛着鲨鱼嘴不肯撒手——也就是欺负人家只剩嘴,去抱个活的试试看?

看看四周没人,卫来蹲下来,声音随之压低:“麋鹿那有消息吗?”

这是要入正题。

可可树把鲨鱼嘴挨墙靠立,也过来,在他对面蹲下。

这是比较安全的交谈方式,双方对蹲,低位,容易隐蔽。两人合作,视角可以扫三百六十度,有什么风吹糙动,方便互相提醒,而且交谈的声音往下走、内包,被人听去的可能性小。

“在公海谈判错不了,你们得往东走,穿过沙漠,到海岸。但热闹的港口,海盗一定不会去。听意思,他们会指定个荒僻的渔村,在那里,快艇接上你们,进公海之后,上谈判的大船。”

“我怎么过去?”

“想不引人注意的话,可以坐大巴车,或者开面包车、皮卡,这种车常跑沙漠线。”

卫来松了口气。

幸亏他没说:“卫!你把那辆突突车开过去吧。”

“我可以帮你搞车,你列个表给我,可能要用到什么,枪、望镜、药剂、急救包……我今天之内给你备齐。不过你这一路好像挺顺?大几千里,就这么平安过来了。”

对比之前那些险象环生的保镖经历,这一趟,确实风平浪静的异样。

钱赚的太轻松,也会让人心头发毛。

卫来说:“有两个可能。”

“第一是,那些威胁她的人,真的就只是威胁她,她只要离开赫尔辛基就安全了。”

他琢磨过:哪怕真的是了不得的恶势力要动她,至多在赫尔辛基动手,不可能关山万里追着她跑,毕竟写个社论,太岁头上“动土”的仇,又不是掘人祖坟。

“第二是,对方来真的。我们更改了路线,临时甩脱了他们,所以目前都还平安。可是越接近谈判地点,就会越危险,因为对方很清楚知道她要跟海盗见面,会守在终点坐等。”

但这样的话,问题又来了:能从沙特人和海盗那里两头搞消息,对方是什么人呢?

这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办得到的。

可可树忽然抬了抬下巴,努嘴向他示意高处。

回头看,是岑今,手臂横过胸前,摁住裹裙的侧边,站在房顶边缘。

卫来笑起来。

他站起身,大步走过去,在楼下仰头,太阳出来点了,有些刺眼。

“岑小姐,是想下来吗?”

岑今点头。

卫来微微眯起眼睛,伸长手臂,食指比了个“1”。

“一百欧,不谈价。”

岑今盯着他看,卫来一挑眉,目光里不无挑衅:有本事你不下来啊。

正得意着,忽然被人大力搡开,猝不及防,险些栽了个跟头。

就听可可树大叫:“岑小姐,我,五十欧!”

他妈的,不是说要相互信任吗?

永远不能相信八岁前没穿过内裤的人!做人缺少最基本的廉耻心。

卫来气的牙痒痒,看向可可树的目光里冒鲨鱼森森的牙。

可可树仰着脸咧嘴笑,笑着笑着,脸忽然垮下来。

再然后,悻悻走到卫来身边,说:“她不要我。”

是吗?卫来意外,刹那间全身舒慡。

同行以来,除了举报那条黑船,她就数这件事做的最漂亮了。

抬头看,她还站在当地,等的百无聊赖,对视几秒之后,冲他眨了下眼睛。

他决定不收钱了。

可可树有情绪:“我不喜欢这个岑小姐。”

卫来回答:“你本来也不该喜欢她……喜欢你老婆才是正经。”

——

午饭过后,麋鹿给卫来打了个电话,劈头一句:“我在机场呢,终于把沙特人送走了。”

机场?

斯德哥尔摩机场?土耳其机场?有那么一瞬间,卫来几乎以为麋鹿也在走他的路线。

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沙特人离开赫尔辛基了。

怎么就离开了?他们才刚到东非,谈判还没开始,后方怎么就撤了呢。

“虎鲨那头说了,接下来,会直接跟你们联系,沙特人既然已经派了岑小姐做代表,就别再掺和进来了,回去等消息就是。”

“你的意思是,我就待在喀土穆,等海盗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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