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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间事(95)

有吗?他有价值吗?虎鲨张了张嘴,居然想不出任何一条。

顿了顿,他说:“今,你告诉我吧,我们是朋友。”

“你最大的价值在于,你在声名最显赫的时候,主动向政府低头,你去投诚的时候,要有火力、有属下、有威慑力、有声势。”

“如果你是走投无路、或者是被打成了一条死狗再去投诚,那你一点价值都没有。”

虎鲨喉结滚了一下:“你让我投降?这不是主动把自己送到狼的嘴里吗?他们会抓我去坐牢的。”

岑今笑笑:“会吗?我觉得不会。”

“这一届索马里临时政府,完全是个幌子,国内战争不断,各地军阀割据,没人买它的账,外交不行,内政不行,海盗猖獗,颜面扫地。”

“这个时候,有一个把红海搅地翻天覆地的海盗,明明可以让它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但他就是那么谦恭,忽然向它投诚了。你觉得,它会把这海盗送去坐牢呢,还是欣喜若狂,把这当成是一桩政绩,喜气洋洋向全社会公告呢?”

“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啊,甚至可以乘胜追击。给你特赦、给你外交身份、给你名利,让其它海盗都眼红:原来跟政府合作,有这么多好处。”

虎鲨咽了口唾沫,他给自己倒了杯水,仰起脖子咕噜噜一口喝干。

然后用衣袖抹了抹嘴唇,脸膛发红,明显有点亢奋:“今,你继续说。”

“送你去坐牢有什么意思呢?这只会封了其它海盗想投诚的路,而且你进了牢门,再无声息,很快就会被忘记,红海上也马上会窜出第二、第三头虎鲨。”

她压低声音:“现在是不是觉得,跟政府修好,并不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虎鲨嘿嘿笑起来。

他说:“如果有这个机会,当然想试一试。但是今,你认识政府的人吗?我记得你为国际组织工作,你是不是已经……升职了?”

岑今大笑:“你太高看我了,我退出国际组织很久了。现在我就是个偶尔动笔写写文章的。我不认识政府的人,他们也不认识我,他们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虎鲨的笑僵在了脸上。

卫来叹气,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岑今。

虎鲨的变脸不是个好征兆,谁知道呢,他也许又会像昨天那样大吼、暴跳、向着她冲过来,或者拔枪。

果然,他口气里有愠怒。

“今,你讲了这么多,说得这么好,结果你不认识政府的人,有什么用!”

岑今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以派你的手下,去跟政府的人搭线啊。”

虎鲨面色渐转狰狞,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一个海盗,可以见到政府的人吗?谁会相信他的话?刚一露面就会被抓起来、毒打、甚至坐牢!只有说话足够有分量的人,才可以去搭线!”

“你跟我扯了这么多,听起来很好,其实都是狗屎!狗屎!”

他站起来,双手握拳,重重捶桌,桌子上的杯碟颠扑起来,又落下。

卫来有点安慰:还好,虎鲨今天表现的还算克制,没有威胁岑今,有点进步。

岑今就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说:“可以去搭线的、说话足够有分量的人,眼下也有啊,你也不陌生。”

虎鲨慢慢冷静下来。

他有点琢磨出岑今的套路了:女人就是这么狡猾,她总会故意让他着急、发怒,然后抛出解决之道。

他问:“谁?”

狐疑的目光从她身上转到卫来身上:“他?”

卫来觉得压力很大:不要胡猜好吗,老子认识的唯一一个非洲人是可可树,他虽然来历确实不明,但一定不是索马里流落在民间的王子。

岑今说:“沙特船东啊。”

卫来笑起来。

就好像一盏灯霍然打开,一切一览无余。

无数的铺垫、跑题、设套、激怒、引导、规劝,看似不成章法的东拉西扯天马行空,这一刻终于散去迷雾,亮出底牌。

他长吁一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快感。

虎鲨茫然:“我劫持了他们的船,他们恨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帮我呢……”

岑今打断他。

“你是劫持了他们的船,但船不是还完好无损吗?船上的25名人质,不是还好端端地活着吗?现在船在你手里,该怎么用,拿去换钱还是换钱和前程,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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