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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同人]开封志怪(105)+番外

温孤尾鱼虽见不到渊底究竟如何,却将展昭面上神色尽收眼底,冷冷道:“现下总算信我了?方才你只顾着拼命阻止我带起炽焰帷幕,无暇顾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知炽焰帷幕扬起之前,端木翠就已经不见了?你蠢笨如斯,目无所察,还以为她当真被烧死了,真是可笑。”

展昭心底渐渐升腾起希望,只觉口唇发涩,颤声道:“那么,她去哪里了?”

温孤尾鱼平静道:“她是沉渊选中的人,除了沉渊,还能去哪里?”

“沉渊?”

“所谓人间迷梦,冥道沉渊。你也曾身历迷梦,当知个中玄虚。只是,迷梦易破,沉渊难出。端木翠是沉渊选中的人,身上打下了沉渊的烙印,凭她一己之力,今生今世都休想离开沉渊。展昭,相伴同行,真得要将她丢下不管么?”

展昭不语,顿了顿才道:“如何才能入沉渊?”

“简单的很,跳下去,找到她,然后带她回来。”

“你会这么好心,告诉我这些?”展昭忽然有所警觉,“温孤尾鱼,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意图把我困死在冥道?”

“你若这么想,大可一走了之。”温孤尾鱼冷笑,“沉渊若梦,你可能会在梦中逡巡很久很久,醒来也无非盏茶功夫——换言之,沉渊的时间远远慢过冥道,足够你找她回来。试与不试,全在你一念之间。”

展昭沉吟片刻,忽然向温孤尾鱼拱手抱拳:“不管你用意为何,展某都谢你指路。”

语毕微微一笑,正待迈步,就听温孤尾鱼淡淡道:“我的用意很简单,只是想让你回不来。”

展昭一怔,步下略停:“此话何解?”

“沉渊是端木翠的沉渊,不是你的。如果你劝不回端木翠……你这一世,都会挣扎在不属于你的虚幻之境。你二人害我至这步田地,我不想看到你们舒舒坦坦的活着,把你引去沉渊,横死异世,就是我的用意。”

展昭微微阖首,淡淡一笑:“如此,还是多谢温孤门主指路。我信得过端木,她不会如此糊涂,耽于虚幻之地。”

温孤尾鱼再不言语。

展昭面向沉渊,忽然忆起端木翠清明水样眼神,心下一片澄澈,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身子微微向前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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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台处一片死寂,温孤尾鱼死死盯住修复已毕的女娲封印,印色赤红如血,几欲四下漫溢开来。

温度一点点低下去,冰封始于这一刻。

温孤尾鱼忽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展昭,说你蠢笨,果然不假,”他一时呛咳到,几欲喘不上气来,“端木翠的沉渊是西岐,你当然信得过她,可她要两千年之后才会认识你……你如何接近她?如何自毂阊身边带走她?到最后,你们一个永堕沉渊,一个横死异世,也算遂了我的心愿……”

风大起来,将温孤尾鱼的骇笑声卷起,抛掷,再传将开去,最终,覆遍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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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城西北二十里,西岐军帐,端木营。

烛花暴起,端木翠一惊之下,翻身坐起。

夜已深,烛影将壁挂的铠甲投射出长长斜影,风般摇曳。

阿弥听到动静,急急掀帐进来:“将军,可有差遣?”

端木翠以手抚额,好生疲倦:“方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尚父命我们攻打崇城,久攻不下,死伤无数,着实可恨。”

阿弥擎起案上铜壶斟水,寂静夜里,细细水斟之声,潺潺淅淅,煞是好听。

“听说毂阊将军已经请得崇城战牌,将军若不放心,大可与毂阊军合营,届时两营大破崇城,想来会是一世风光。”

端木翠不答,伸手接过堑碧铜杯,顿了一顿,嫣然一笑:“说的是,我正有此意。”

第三季 沉渊

第79章 引子

殷商月色,比展昭这一生所见的任何月色都要旷远。

兜头一轮巨大的模糊冷月,似乎触手就可搅散,愈往边缘处愈是稀薄,最终与暗灰色的黑夜融作一处。

走了很久,才遇到一棵光秃枝桠的树,孤零零地立于荒野之间,上下无依,左右无靠,也不知在此处守候几多寒暑,伸手轻轻一掸,能掸下成年累月积下的寂寞。

遇到这树之前,展昭已经走了很久很久,原本,他并不准备停下,可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展昭伸出手去抚住树身,慢慢摩挲着粗糙且千沟万壑般的树皮,鼻端传来树木特有的气味。

这已经是一棵老树了,也许来年就抽不出枝芽,又或许下一个电闪雷鸣的日子过后,徒留朽烂的树身。

但是此时此刻,它是与他最为亲近的事物。

异世所带来的陌生与荒芜之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坠下深渊,他并无痛楚,身陷泥淖,他也并无知觉。

可是恢复知觉时,竟似再世为人,睁目之时,浑身战栗,犹如重历脱胎母体之痛。

半天一轮月挂,疏离中透出近似狰狞的冷漠,都说月是故乡明,可见此处非旧土。

踉跄着起身,居然不知往何处去,东西南北,一般景致,极目处都是若隐若现的天边。

随意取了一个方向,踽踽而行,足音叹息般在身后萦回不去,一路踏起尘土,没有遇到一个人。

无妨,他心中有要找的人。

寻人,从来都不是一件轻省的差事,尤其是茫茫如大海捞针,寻而无索,求不得,无怪乎位列佛教八苦之一。

好在,端木翠不属此类。

位高权重,身世显赫,她是风云人物,众目所向,人流如潮水般向她拥去,他甚至不需要费力去找,随人流而去,只求与她双目相汇。

念及至此,展昭面上现出温柔笑意来。

他向来不将什么高官厚禄权势出身放在眼里,但是端木翠的种种,却让他既感亲切,又觉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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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并不知,沉渊不同于迷梦,迷梦中的种种或许能如蛛丝般即抹即去,而沉渊,却势必在他心口剜下一道深痕。

若听之任之,那深痕渐渐鼓胀开来,终有一日划地为壑,渐深渐阔,两人各守一端,无舟无楫无渡桥,直到远至目光都无法相会,真正形同陌路。

只盼有人知会于他,亡羊补牢,时犹未晚,那碎金断玉的一刻,永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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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了片刻,正欲继续前行,忽然略略偏首,凝神听了一回,眉心微微一皱,迅速伏下身子,将耳朵凑近地面。

有隐隐的有节律的震动声,再过了片刻,面前的黄土似乎都有扬尘。

这声音他并不陌生。

马蹄声。

确切的说,是杂乱的马蹄声。

有马蹄声,就一定有人。

而蹄声杂乱,往往是故事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