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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同人]开封志怪(17)+番外

端木翠挣扎着扶树站起,见到展昭从旁掠开,知他心意,暗暗摇头,因想,你这一来或能救我脱困,然若你敌它不过,纵了精怪,予它喘息之机,让它产下妖孽,不知又有多少生灵涂炭,念及至此,稍定气息,捏了三味真火决在手,觑准时机,道:“展昭,躲开!”

展昭与那精怪缠斗正急,忽听端木翠呼喝,不及细想,急退数丈,方未站定,只觉有一股热浪掠面而去,竟燎焦了鬓边几缕额发,抬眼看时,那精怪如同被火布包裹,惨叫连连,黑烟腾空,焦臭盈林。

端木翠唇角漾起一抹微笑,背倚那树软软瘫倒,展昭急掠过来,扶住端木翠慢慢坐下,将端木翠的伤口缠起。

端木翠笑道:“你不用忙了,没用的。”

展昭不答,只帮端木翠将伤口缠紧,回头看端木翠时,忽的如被雷噬,半晌不得动弹。

常人失血,不过脸色苍白,反观端木翠,先时面无血色,后来竟渐渐幻作透明,整个人如雾如气般,似乎行将羽化,见展昭怔住,端木翠反平静下来,道:“我疏忽纵怪,是天要罚我,我失了凡人的血,是再不得留在这世间了。”

传说中,上仙不得久留世间,欲留则转投人胎,终身不可失血,凡血流尽,重回洞天。

展昭淡淡道:“是不是有了凡人的血,就可以留下来?”

不及端木翠回答,展昭将巨阙抽出寸许,就着臂膊深深划了一道,将伤处凑至端木翠唇边,轻声道:“说好了要收人间精怪,精怪尚未收尽,怎么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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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背着端木翠回糙庐。

开始的时候,端木翠很轻很轻,展昭甚至不敢回头,怕哪一次回头,背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端木翠气息渐重,展昭的心定下来,柔声道:“你感觉好些了?”

端木翠淡淡嗯一声,似有心事。

期期艾艾良久,终于开口道:“展昭,小小蚊蚋精怪,本是两三下就可收伏的,我却被它搞到如此狼狈,传出去脸都丢尽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展昭愕然,继而哭笑不得,他原本以为端木翠不开口是身体不适,哪知竟是为了这等小事,失笑道:“端木翠,你原来这么好面子。”

继而又正色道:“我会考虑不说出去。”

“只是考虑不说?”端木翠气急。

“是啊,”展昭忍住笑,“你既有求于我,当然不能口头上央求便罢了,正巧前日里大人提过开封府的庭除需要洒扫,府里人手不够,你若……”

“你让我去给开封府打扫庭除?”端木翠气急败坏,顺手在展昭胳膊上重重一拧,“你做梦……”

就听展昭痛呼,这才想起自己拧的地方正是方才展昭割伤的地方,吓得赶紧缩手:“你,你痛不痛?”

展昭回过头,眉目间尽是笑意:“嘴上这么凶,下手也这么重,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端木翠心中一暖。

回到端木糙庐,已是晚间,未到门口,端木翠要展昭把自己放下。

“身为细花流之主,不能这么狼狈归来。”

理由挺好,可以刚一站到地上就双腿发软,若不是展昭眼疾手快扶住,只怕又要摔倒。

“那就让你扶我进去吧。”端木翠叹气。

展昭哭笑不得,明明是在帮她,怎么端木翠说的口气,竟似自己求着要扶她一般。

刚进院子,就听得屋内吵嚷有声,两人愕然,就见那青花碗,对,就是那只豁了口的青花瓷碗,以手抱头,两只小细腿转的比车轱辘还快,自屋内飞快逃窜出来,不忘大声嚷嚷:“只是看了星星,就只是看了星星……”

“在河边坐了一夜,就是看星星那么简单?”另一只细纹描花碗自门内追出,手中还挥舞着一根棍子,“小碟都告诉我了,她说你们还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看星星?”展昭和端木翠相视而笑,忍不住抬头看天。

今夜的星空,的确分外清明。

【完】

第13章 【蛇羹】-上

《捕蛇者说》,柳宗元记,收于《柳河东集》,后世乡民代代口传。

他世居于永州,捕蛇为业。

目不识丁,却能磕磕绊绊背下《捕蛇者说》的前几句。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糙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关于这蛇,柳河东的文章向外传达出两个信息。

奇毒无比。

可为良药。

历唐至宋,永州仍有不少乡民捕蛇为业。

他们小心翼翼避开蛇的毒獠,规规矩矩地依着柳宗元所记,“得而腊之以为饵”,然后将成品或作赋税上缴,或至市集买卖,换回少的可怜的几许银钱,日子依旧贫不到头,苦无止境。

独独他一人,cao祖业捕蛇,由孑然一身而至怀拥美妻,进而兴宅屋、置田地、席中不缺酒ròu,裁衣不短绫罗,出入不乏车马。

由朝不保夕的小小捕蛇者,一跃而成永州大户。

可有致富良方?无它,脑子活络而已。

譬如现下,他眯fèng着眼睛端详竹篓中的蛇。

啊不,他端详的不是蛇,是行将流入腰包的花花银钱。

他笑,掀开竹盖,觑准了那蛇的七寸,两指拿捏,拽出笼来。

那蛇似知道大限将至,躯尾扭动,信子丝丝外吐。

他镇定自若,自旁侧案上抓起剪刀,那剪刀的刃磨的发亮。

将蛇颈置于剪刃之间,剪起头落,一同落的,还有那轻噬即可致命的毒獠。

略呈三角形状的蛇头,骨碌滚出去很远,死不瞑目。

丢了头的蛇尚有知觉,蛇身剧烈抽搐,他不慌不忙,伸手捏住蛇尾,送到脚下踩住,另一头握住那断颈上拉,将蛇身扯得笔直如弦,又用剪刀在断颈处剪了个小fèng,刀尖自那小fèng处cha入,往下一劐到底。

温热的蛇血溅在他脸颊之上,他却想:好一张蛇皮!

这蛇皮,黑中透亮,白章宛然,拿去做刀剑握柄的蒙皮,再好不过。

那蛇兀自盘扭不休,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剪刀,剥开蛇颈端的皮揪住,左右手一分,哧一声轻响,皮ròu剥离。

右手揪着整张蛇皮,左手握着微微泛粉的鲜嫩蛇身,晶莹中透着鲜亮,良久才有血迹如汗般渗出。

他郑而重之地将蛇皮放入漆盘之中,伸手去蛇颈ròu中扯住骨节,右手上拽,左手下拉,又是一个大力,骨ròu分离。

蛇骨,如同虎骨,亦是难得药材。

还没有完。

不能忘记蛇胆,他将手伸进腥热的蛇腹,摸索着,摸索着,掐下那颗饱满的蛇胆。

那小小蛇胆,椭圆状,呈墨绿色,在他眼中,是比翡翠还要水润精贵的颜色。

你是否以为这便完结?

不不不,尚未行至正题。

他做得一手好羹。

先起一锅烧沸的清水,将蛇身烫至将熟而未熟,千万不要烫老,人老可憎,蛇ròu老了便少了那份慡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