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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暮色(45)

斯野眯眼与阳光对视,直到身体在酸胀中苏醒,被光芒过滤成茶水色的瞳孔才忽地一收。

他猛地坐起,那种和疼痛、满足有关的陌生感觉激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下意识向后摸去,午夜发生的一切在睡得迟钝的脑海中陡然清晰。

他和靳重山,在他一见钟情的白沙湖边,做了。

离开白沙湖时是几点,他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靳重山让他躺在后座,他却偏要逞强,一定要坐在副驾。

靳重山将副驾的座椅放到最低,还将车上所有靠垫放在他与座椅之间。

车行快速却平稳,经过检查站时,他刚推开车门,就见靳重山伸到面前的手。

一系列常规检查后,他回到车上,剩下的路程便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进入喀什时,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

车无法开到靳重山的杂货铺,而他又困得不行,似乎是靳重山将他抱到这里。

这间卧房。

斯野在迅速攀升的心跳中完成回忆,低头一看,身上穿的已经换成睡衣。

他对洗澡和换衣有印象。

衣服是他自己穿的,但是洗澡时,他紧紧贴着靳重山,双手环着靳重山的脖子。

在向发生过关系的男朋友撒娇这件事上,人类似乎总是无师自通。

斯野看向另一半床。

夏天的浴巾被草草扔在床沿,和他盖的这一张同款不同色。

靳重山昨晚也睡在这里。

以前他们一起睡过石炕,睡过酒店的大床,这次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

那么那位与他分享了彼此身体的靳先生,一大早跑哪里去了?

斯野下床,试着走了几步。

虽然有一些不可避免的不适感,但并非无法忍受,也不至于让不知情的人看出来。

打开门,空气中飘着某种熟悉的香味。

他一时却没想起是什么香味。

老城的房子几乎都被改造成了民宿或者商铺,充满民族风情,隔音效果却不佳。

斯野听见外面的叫卖声,想起靳重山的铺子外是本地人每天都会光顾的菜市场。

铺子在一楼,院子和厨房卫生间也在一楼,斯野往楼下走,刚下两步梯子,就看见靳重山。

视线相触的一刻,斯野下意识别开眼。

夜里有多放浪,白天就有多害臊。

他也想不到自己能容纳靳重山到那种程度。

想不到自己会在车里摆出那样近乎原始的姿势。

想不到自己能发出那种不该属于自己的叫声。

当黑夜在他们的披星戴月中被日光取代,他突然无法像往常一样与靳重山说早上好。

“早上好。”靳重山已经上到他面前,站在矮一阶的地方。

他左右转着眼珠,可靳重山的气息笼罩着他,他最终不得不将视线转回来。

那一步台阶给了他们平视彼此的机会。

斯野受不住这么近的、品尝过对方身体后的对视,又要转眼,却捕捉到靳重山眼中意味深长的探寻。

换做以前,他一定不明白靳重山在观察什么。

但现在,他像一夜之间开窍,只销这一瞥,就看懂了靳重山的心思。

这!个!人!

在!观!察!他!痛!不!痛!

斯野脸颊噌地窜红,这变化自然落在靳重山眼里。

那片灰蓝色的湖水漾过一丝光,是明晃晃的不错心情。

好在靳重山没有问出来,只道:“来吃早餐。”

斯野跟着下楼,洗漱之后,才反应过来刚才嗅到的香气来自什么。

靳重山居然蒸了小孩脸盆那么大一碗虾肉蛋羹!

喀什远离海洋,但新城的市场里买得到活虾。

蛋羹浅黄,嫩滑得像布丁,上面铺着蜷缩的虾仁,个大饱满,散发着芝麻油的浓香。

靳重山拿着两只勺子,其中一只递给斯野。

斯野舍不得吃,很俗气地拿着手机找了半天角度。

见靳重山要开口,斯野连忙道:“马上马上!”

手机却震了一下,浮窗跳出靳重山的头像。

斯野不明白此时靳重山给他发什么,点开一看,居然是刚出炉的蛋羹!

靳重山说:“可以吃了吗?”

那张照怎么看怎么好看,不止是因为刚蒸好,而且角度和滤镜一看就是经过网上教程调教的。

“哥,你跟谁学的?”

靳重山直接将手机递过来。

嚯!

桌面上现下流行的APP不少,其中一些斯野嫌俗,下载没多久就删了。

他,成都潮哥,还没帕米尔牧民酷哥会拍早餐图!

靳重山已经舀起一勺,斯野才发现这一碗不仅是自己的早餐。

难怪会做这么多。

蒸蛋据说是最简单的菜。

斯野做过,勉强能吃,但掌握不好火候,总是软一般韧一般,有许多气泡,口感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