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顿(43)

也许是每回上菜收盘间，听着他叽叽喳喳和同事八卦和笑闹时。

也许是扛着被主管骂，也要从厨房跑出来偷偷瞧一眼他的模样打扮时。

后来餐馆倒闭了，他换了工作，搬货、运沙、端盘、墩子，都做过。

但只要能经过外面那条路，屠良都会下意识抬眼看一看，去搜寻自己惦记的熟悉身影。

只不过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失去，他很难再碰见那抹色彩了。

屠良心里生出了巨大的落空和遗憾。

后来，屠良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他进了一家新开的小菜场，成了里面卖肉的肉贩。

他的小孔雀又回到了他的视野之中。

还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那么鲜艳可爱。

这一回，屠良放肆自己的欲望，贪婪又恣意地注视着自己惦记许久的人，每一天，每时每刻。

他本来以为自己就这么远远看着，和小孔雀永远都不可能有交集。

但如今，他们不仅有了交集，还做了比他梦里最好的美梦还要销魂的事。他心里的人，此刻正乖乖仰躺在他身下，等着他的回答。

屠良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的心意，他的妄念，他独自藏了那么久的秘密，此刻全都如同瀑布般，不管不顾地想将面前的人淹没。

屠良甚至有些阴暗地在心里想，如果小孔雀知道了在他从未注意的角落，有一个人宛如一个偷窥狂一般，一直偷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会是什么反应？

会高兴？会意外？

还是会……吓得缩到他怀里瑟瑟发抖？

第34章 数过没有

对孔俏而言，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活是寡淡的。

他在普通的家庭出生，按部就班的上学、念书、找工作，二十多年来生命中唯一的波澜，可能就是与众不同的性向。

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旁人异样的眼光，以及说不上霸凌但也不令人愉快的校园生活，但他天生性格还算开朗，做事总喜欢往好的方面想，倒也顺顺利利长到了现在。

孔俏知道很多人觉得自己娘们兮兮的，也知道自己花里胡哨的打扮会令许多人看不惯，但他就喜欢这样，他也不在意那些指指点点。

人这辈子这么短，老想着别人干嘛呢？

自己开心就完事儿了！

他就是喜欢鲜艳的颜色，就是爱打扮，就是精致爱俏，怎么地！

这也算是他寡淡生活里唯一的乐趣和喜好了。

而且，事实上在孔俏内心的某一面里，他其实是期待并享受着被人关注的感觉的。

那让他觉得，自己是特别的。

这会让他心中存一点幻想，幻想自己这个普普通通的小gay，在某一天也能成为某本书里的主角，成为某个人世界里不一样的存在。

但孔俏以为这也仅仅就是幻想了。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不是狗血剧，他每天眼睛挣得再大，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能令他怦然心动的大猛攻。

什么美丽的邂逅，什么天雷勾地火，他只是一个每天奔波在固定而又乏味的两点一线生活中的社畜，他的人生中从来都没有新的水花产生。

然而如今。

在一个脱离他日常规律生活的早晨，在毫无准备地多出了一个人的公寓里，他躺在昨晚才被开发出新用途的沙发上，竟然听见一个男人描述了一场对他宛如痴汉般的窥视与暗恋故事。

简直离谱。

离大谱。

他存在收藏夹里的小电影里，都没有这么出乎意料的变态剧情！

但……但不得不说。

孔俏的脚趾蜷缩起，又舒展开，听着男人在耳边絮絮说着那些他从未注意过的两人曾经的交集，想象着男人在他不知道的角落，一直默默地注视他的场面，他浑身上下乃至天灵盖上的毛孔，都悉数张开来了。

身体里涌动出一种陌生的快感。

细细密密的，从耳朵里钻进，经由脑袋的解构，再蔓延到他四肢百骸中。

浓醇又漫浅，厚重又轻绵，熏熏然的，倒像是喝了醉人的果酒，让人连骨头都酥软了下来。

“俏俏……”

屠良讲完了自己曾经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话，有些忐忑地去瞧身下人的神情。

他以为会看到或愠怒或惊惧的一张脸。

没想到，他的俏俏，脸蛋竟然比刚才还要红。

像春天刚亲吻过的小苹果，红彤彤的，让人恨不得一口摘下来吃掉。

“哼，变……态！”

小苹果终于开口了，声音都脆生生的，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绵软，听在屠良耳朵里，只觉得是亲昵的嗔怪一般。

而实际也的确是这样。

孔俏根本没生气，他被男人讲的故事和自己的脑补带得浑身都炸出了烟花，撒开的花儿还都是甜滋滋的，一路甜到心底，连身体都被熏出了反应，直翘翘地挺了起来，将桃粉色的睡袍顶出了可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