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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万福(285)

迁居之事,她一直是悄悄进行的,并不想惊动外人,但以丈夫如今之地位,自己的一举一动,也无不成为京城诸多命妇的关注焦点,才刚搬过去,拜帖和访客便络绎不绝,更有人借乔迁贺喜之名,送来各种贵重礼品,嘉芙一概推挡了回去,分文不取,如此忙于应酬,陀螺般地转了大半个月,事情才渐渐地消停了下去。

一转眼,便是四月中了,逢先帝去世满三月之大祭,这日,裴右安代幼帝,领了一干臣子去往位于京城数百里外的皇陵行告祭之礼,这一趟,要三四天后,才能回来。

嘉芙一人在家,到了傍晚,孟二夫人不请自来,给嘉芙带了些笋干之类的土产,说亲家从老家那里不远万里带来的,自己想到了,给嘉芙送了些过来,道:“婶娘知你向来不收贵重之物,好在这些也不值钱,不过是个心意,吃惯了龙肝凤髓,你和右安也尝个新鲜,若合口,我那里还有,下回再给你送过来。”

嘉芙向她道谢,收下了,因是饭点,便留她一道用晚饭。饭毕,天已黑了,二夫人依旧谈兴不减,和嘉芙说东说西,最后说起裴右安这几日不在家的事,喟叹了一声:“右安如今位高权重,事情难免要多,只是总叫你如此一人,连婶娘都看的心疼……”

她握住了嘉芙的手,低声道:“阿芙,我既是你婶娘,也是你姨母,就是把你当自个儿女儿看,才跟你说这个的。你和右安夫妻多年,早年在关外生的那孩子不幸走失,如今也这么多年过去,肚子怎还没动静?我瞧着极是心焦,一直在替你留意,前些时日,听说了一个极灵的寺庙,妇人但凡诚心前去求告,回来的人,一年半载,便都生了儿子。不如婶娘带你过去,你也去试上一试,回来若真灵验,岂不是好事?”

嘉芙微笑道:“多谢婶娘。下回我若得便,再去麻烦婶娘不迟。”

二夫人一心要替儿子在裴右安这里再弄个前程,见他夫妇多年未再有孩子,以为是求而不得,遂到处打听,最后打听到了那寺庙,本想讨好嘉芙,见她态度淡淡,有些不甘,正要再劝,只见自家一个下人竟匆匆闯入,面带张皇,不禁恼怒,正要呵斥没有规矩,却见那下人噗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夫人,不好了,家中起火,三爷不见了人,二老爷不在家,三奶奶打发我来叫夫人快些回去!”

裴荃此次也在祭陵之列,故这几日也不在。

二夫人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嘉芙虽不喜裴家如今的这些人,但老夫人和国公对裴右安的恩情,却足以盖过裴家这些人的不是,听到裴家出事,又怎可能置身事外?急忙带了几个下人,随二夫人一道,坐了马车,匆匆赶往国公府,还隔了几条街,就见到裴家的方向还有火光,街口被围观之人堵的水泄不通,马车竟无法进入,有五军都督府的人,知裴家失火,不敢怠慢,已赶了过来,以水龙扑火,又驱散围观之人,道路这才重新得以通行。

嘉芙赶到裴家之时,大火已被隔断,烧完起火的那些连屋,渐渐也就熄灭了。但接下来的所见,才叫她吃惊不已。

大火是从后厢一间平日用作贮存细软丝绸的库房里开始烧起的,而老三裴修珞,据说,竟是被人反锁在里头,待下人听到他的呼救之声,奋力将他救出之后,他的脸已被烧坏,人也吸入烟气,昏迷了过去。三奶奶趴在他的边上,哭的肝肠寸断,孟二夫人见到儿子这般模样,两眼一翻,人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嘉芙急忙打发人以自己的名义去急召擅长医治火伤的太医,太医赶到,一番救治,往他身上被烧坏的地方抹满伤药,裴修珞终于苏醒了过来,躺在那里,奄奄一息。

二夫人咬牙切齿,追问他是被谁给关进库房,裴修珞两眼发直,喉咙也被烟火呛坏,只见他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三奶奶哭道:“听下人说,傍晚仿似看到二嫂身边的一个丫头来寻过三爷,定和那边脱不了干系!大嫂子,求你,要给我家三爷做主!”

三奶奶冲着嘉芙哀声哭泣,求告个不停。

二夫人见自己原本玉树临风的儿子被烧成了这般模样,就算活了,日后也如同废人,绝不可能再出仕为官,多年养育,如此毁于一旦,想到儿子下半生的绝望,犹如心肝儿被摘了去,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好啊,黑了心的人,自己儿子空占祖上爵禄,成了个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就见不得我儿子的好。阿芙,你且替姨母做个见证,便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替我儿子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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