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礼服与嫩月亮(6)
张延丞统称这种现象为偶尔性的青春叛逆期,每当衡意犯病,他就在衡意耳边念《清心咒》,时常把衡意气得够呛。
说实话,张延丞也算不上什么十全十美的好学生,网吧、台球室、小酒馆等等这些鱼龙混杂的地方,都是张延丞带衡意去的,两人也烧香拜天地发过毒誓,绝对不会为了抱复对方把这些事告诉父母半分,否则孤寡一辈子,反正两人看不上别的也互相看不上。
抓着对方的把柄相安无事过了十八年,没想到友谊的小船在今天翻了。
衡意对张延丞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斯文败类再了解不过,戴着副眼镜就自居是正经读书人,实则道貌岸然德不配位。
衡意气势汹汹,扬着小铁铲上前打人。
张延丞躲来躲去,最后一把抓住衡意的手腕,整整一年没见,张延丞的个子又拔高了许多,仅是伸直臂弯,就差点把衡意拉离地面。
“天地良心!我回家可只有那天晚上跟你妈妈见过面,你妈妈确实有跟我咨询一些关于专业前景和录取分数线之类的问题,两家父母都在,我总不能瞎说吧,这不能怪我出卖你。”
衡意挣脱张延丞的手,脏兮兮的小铁铲砸他身上道:“你都说什么了?”
张延丞哎嘿一声接住铁铲,甩了两下骄傲地回答:“我建议女孩子还是学点别的,比如隔壁b大的金融,跟着我干计算机,将来秃头会没人喜欢的。”
衡意抱臂,“这还差不多。”
张延丞用铁铲把头敲敲衡意的脑袋,“但你妈妈可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劝到的性格,你要想自己做决定,从现在开始你就得比你妈妈更强势和坚定,而不是躲到这里来搞这种无效抗议。”
“我.没有。”衡意想反驳,可张延丞说得对。
这十八年以来在厉婉密不透风的管束下,她骨子里的“奴性”哪那么容易被推翻,志愿最后还是得听厉婉的,她现在只是暂时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一想到这个,衡意就垂头丧气。
张延丞拽她胳膊,“知道你最近都不开心,走,带你玩去。”
衡意:“去哪里?”
张延丞挑眉:“和以前一样,奶奶,午饭我和意意就不在家里吃了!”
“好好好,那奶奶做晚饭等你们啊.”
“不用等我们奶奶,晚饭也在外面吃!”
孙一容无奈地笑笑,“哎,这俩孩子.”
张延丞拽着衡意就往庭院外跑。
衡意有点跟不上,“等等张延丞,我手机和包包还没拿呢。”
*
电玩城,溜冰场,游乐园,购物商场,全部逛了一通下来,天色便已黑尽,整座城市挂上灯红酒绿的外衣,处处宣泄着繁华热闹。
这是高考之后,衡意玩得最尽兴的一次。
晚上,张延丞订了家在藤市挺出名的西式餐厅,位置在一栋酒店大楼的顶层,餐厅是旋转式的,有上下两个用餐区,视野360度无死角,能将藤市夜景尽收眼底。
要上去,得在酒店大堂乘梯。
这会儿正是饭点,等电梯的人有些多,其中一台电梯一直显示停在负三层,迟迟不见上来,等人差不多都走光了,那台电梯才升上来。
旁边还剩下一对情侣跟衡意他们一块等,看样子是这里的常客,女生端着架子明显没耐心,跟男生喃喃念叨:“前几次过来速度都挺快,今天居然等那么久,要是再不上来我就打投诉电话了。”
话音刚落,显示屏跳到数字“1”,电梯停住,梯门缓缓往两边移开。
看到里面站着的人时,女生连忙闭嘴。
徐苏璟两手插兜在最里侧的中间高挺而立,头顶灯光铺散在他身上,肤感是极其冷白的色调,鼻梁上挂着副淡酒红色的装饰眼镜,薄唇抿成一道略有弧度的线,角度微微上扬。
在他左右两侧还站着三个男人,和他差不多高,风格迥异却有个共性:一看就是爱玩的富家纨绔子弟。
几人乐着在聊天。
衡意又惊又喜地望着徐苏璟挪不开步子。
是那个男人。
“意意,进去啊,怎么站着不动?”
张延丞一边疑惑地问着一边推衡意跟在那对情侣后面进电梯。
与此同时徐苏璟闻声抬眸,直勾勾跟衡意的眼神撞上。
衡意一怔,顿时不敢乱动,心快速在胸腔里蹦跶起来,也很大大方方地和徐苏璟对视,她承认自己在抱着侥幸期待点什么。
而只是片刻的光景,徐苏璟很快便收回目光,侧耳继续听旁边的人说笑,并没有任何认出她的迹象。
衡意愣住了。
恍如触手可及的事物突然间扑了个空的感觉。
那对情侣的男生警惕性很强,进电梯后就拉着女生往边上靠,见女生总是偷瞄后面那几个公子哥,男生垮起一张脸醋意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