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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灿兮(71)

伍长立刻叫阿玄入内闭门,自己领着军士挡在门口。

那些负责看守的岐人并未接到命令,忽听要人,行迹可疑,仔细一看,喊道:“你们是乌戎人!为何冒充我岐人?”

乌戎人见被认出,抽刀将阻拦的岐人砍伤,马阵便冲了上来,竟强行要带人走。

伍长领着军士奋勇抵挡。

阿玄人在屋内,听到外面搏杀之声不断,跑到窗牖之侧,通过fèng隙看出去。

伍长带着军士以少敌多,都已受伤,却还守在门外,竟连半步也未后退。

阿玄心惊ròu跳,转身正要找件防身之物,听到外面又起了一阵嚣声,似再来了一拨人,急忙再次贴着窗fèng看了出去。

这回是野利氏带着人来了,他神色狰狞,铁塔似的站在那里,目光扫过那些作岐人装扮的乌戎人,喝令拿下。

他身后的武士便一拥而上,一阵搏杀,乌戎人逃了几个,剩余全被捆了起来。

野利氏拔出一把尖刀,上前踩住一个乌戎人的胳膊,一刀下去,将那只手掌钉在了地上,怒道:“费颌去哪了?”

乌戎人发出惨痛嚎叫:“他片刻前刚走,命我等来劫这穆女!”

野利氏一脚踢开地上的乌戎人,看了阿玄屋子方向一眼,迟疑了下,终还是命手下看好,转身要走。

“首领请留步!”

忽此刻,屋内传出一道清柔的女子声音。

野利氏停下脚步,转头,“咿呀”一声,那扇原本紧闭的门打开了,阿玄现身在门柣之内,脸色有点苍白,但神情却很平静。

对上野利氏的两道目光之时,她甚至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我想和首领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第30章

才数日不见, 野利氏便似换了个人,双眼通红,一边腮帮子微肿, 瞧着应是上火所致。

阿玄望着他:“你将我接来此处,当时你曾许诺,亲接我来, 也必亲送我回。如今你却强行将我扣在此处,你究竟意欲何为?”

野利氏起先未说话,避着阿玄的目光,面露微微的狼狈之色。

阿玄道:“容我猜猜。你刺庚敖不成, 反引穆军压境,你是想着万一到了迫不得已之时, 留我去挟制庚敖?倘若这样,你就想错了, 我只是秭国一个俘隶, 生死于他,并无相干。”

野利氏终于道:“我对你恩将仇报, 猪狗不如, 我自己亦是知道!只是我的一个族弟落在穆人手里, 我须得换他回来!我再无路可退!”

阿玄道:“你怎就没有退路?”她顿了一下,“当日我见你第一眼, 便觉你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实在想不明白, 你何以突然行刺杀穆国国君。”

野利氏咬牙切齿:“乌戎人使计扣住我儿, 我亦是无可奈何!”

阿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野利氏看向阿玄:“我不会伤你一根汗毛,我已传书于庚敖,只要他将我族弟放回,我便放你回去!你放心便是!”

他仿佛不欲再留,抬脚转身便要走。

“首领,你真要和穆人就此为敌,甚至不惜以阖族之人福祉作为代价?”阿玄对他背影道。

野利氏脚步停了一停。

“倘这般,我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力气医治你的族人?他们即便如今侥幸不死于对穆之战,日后也难免死于流失之苦,便如秭民一般,我曾亲历,深知其中之苦。”

野利氏慢慢地转过身,盯着阿玄,眼皮子跳了一跳:“你何意?断定我岐人必败?”

“战,必败无疑,只是早晚的问题。”

阿玄一眨也不眨:“穆国早不是从前的那个西北小邦了,文公四十载,国力日渐强盛,如今的国君隽武英材,携年少锐气,大有捭阖纵横、舍我其谁之势,去岁大败楚人,虽不可单凭一战断言孰强孰弱,但庚敖绝非庸碌之君,首领你当比我更清楚。岐人比之楚人,孰强孰弱?”

野利氏慢慢吐出一口气,道:“纵然他强我弱,岂有坐以待毙之理?”

阿玄注视着他:“这两日我虽被你限制行动,但也听说了些此事的来龙去脉。听闻乌戎背后靠着楚人。然首领你的背后,又能倚靠何人?”

野利氏被她问住,一动不动。

阿玄代他道:“一旦你结怨穆国,不管你愿不愿意,日后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投向乌戎,联合抗穆,想必乌戎人也曾予你如此许诺,你才铤而走险。然乌戎是个什么样的种族?狼子野心,反复无常,数次投穆,又数次反叛,抢夺周边戎人的牛羊和水糙之地,行径与盗匪无二。它唆迫你反穆,更不会是为你岐人着想,不过是想趁着汭水变乱,有利可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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