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一点烟火(248)

“你们是这家的人吗?”

“是。”简绎一边回答一边拽住陈牧雷,生怕他有什么过激举动。

小院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经过这一场大火, 几乎成了废墟。

陈牧雷在那瞬间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人呢?里面的人呢?一男一女!”

消防员:“120接走了, 你们——”

陈牧雷根本没耐心继续听下去,转身往外跑, 简绎只好追了出去。

从家到医院的路上,简绎不断安慰着陈牧雷, 只是陈牧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一遍一遍地拨打着胡小钰和周云锦的电话,那边却无人接听。

就在陈牧雷理智的那根线几乎崩断,胡小钰的电话终于打通了。

“你好, 这里是阮城第一医院急诊,目前伤者在接受检查, 你是他的家属吗?”

陈牧雷哑着嗓子:“是。”

简绎把电话拿了过去, 陈牧雷缓缓放下手,偏头看向窗外。

赶去阮城第一医院不过十几分钟, 陈牧雷却觉得已经耗尽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

黑头黑脸的胡小钰脑袋上缠着几道绷带, 手上胳膊上都是擦伤和燎起的水泡, 已经做过简单的处理。

看到陈牧雷的时候,惊魂未定的胡小钰像受了委屈突然看见家长的孩子,哇一声哭出来。“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胡小钰从病床上坐起来紧紧抱住陈牧雷,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嚎啕大哭,然后还不等陈牧雷问, 他就指了指帘子的隔壁:“小春天在里面呢,还没醒,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事。”

胡小钰可怜兮兮地抹着眼泪, 简绎自后拽住他的衣领:“行了别哭了,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胡小钰反应了过来,吸了吸鼻子,让陈牧雷独自走到帘子后面。

周云锦和胡小钰一样,小脸蛋脏兮兮的。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胸腔规律地起伏,连明显的外伤都没有,就是头发有点焦了。

陈牧雷单膝跪在病床前,眼底红得要滴血似的。

他伸手想碰碰她,又好似不敢,好像自己一碰她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几个月前。

也是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陈永新也这般脆弱地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寸步不离地守了无数个日夜,陈永新却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医生下了数次病危,又数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每一次陈牧雷都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他生生死死,受尽折磨。

那时陈牧雷想,只要能换回陈永新的命,让他拿什么交换都行。

可惜最终,陈永新还是没能坚持过来。

医生宣布了陈永新死亡,陈牧雷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他心里空荡荡的。

他在那张陈永新最后躺过的床上坐了一天,晚上回小院之前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还不是他该难过的时候。

只是他刚推开小院门,就被正在吃泡面的周云锦破了心理防线——

陈永新不会做饭,陈牧雷刚开始跟着他生活的那段时间经常被他拿泡面糊弄,曾经连续吃了一个月,闻到那个味道就难受。

那时的陈永新也坐在院里的树下,捧着泡面招呼着刚从白政家回来的陈牧雷:“臭小子吃了没有?”

那时陈牧雷谁也不信任,一切只为了活命,他甚至不敢在白家吃饭,就算是吃了也会想办法吐出来。

陈牧雷吐完湿润着眼睛来到陈永新身前:“我可以不去配白政玩吗?我不喜欢那里,不喜欢那些人。”

陈永新塞一嘴泡面,单手敷衍地搂了搂他就算是安慰:“等你能不费事地活着的时候,才有资格选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是啊,活着都是有条件的,还有什么资格谈喜欢不喜欢?

那个曾经习惯了坐在大树下等他回家的男人的影子慢慢地在他眼前消失,变成周云锦。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大树还是那颗大树,椅子还是那个椅子,人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陈牧雷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眼眶。

生怕被周云锦发现,于是他抱住了她。

“小姑娘,陪我一会儿。”

周云锦当时并不知道那一天才是陈牧雷真正失去陈永新一天。

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在乎过的人,唯一愿意承认的“父亲”,从此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彻底的消失。

陈牧雷害怕那种失去挚亲的无能为力,好不容易从那种感觉中拔了出来,今晚却再一次体验了一把。

陈牧雷鼓起勇气握住周云锦柔软的小手,心中那可怕的空虚霎时间被填满。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幸好。

幸好,你还在。

胡小钰见陈牧雷终于出来了赶紧起身安慰:“小春天没事,哥你别担——”

上一篇:陌路,回首爱 下一篇:总裁爆宠小逃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