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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烟火(251)

陈牧雷听完又揍了他几下,下手比以往都重了几分。白政本来就娇气,疼得吱哇乱叫,路过的人差点报警。

“没事,没事,和哥们闹着玩呢。”白政哪能真让人家报警,一边揉着痛处一边解释。

等人散了,白政还苦哈哈地问陈牧雷:“你怎么没告诉他啊?”

陈牧雷叼着烟:“关你屁事?”

白政讨了个没趣:“这都多少年了,你俩怎么还这样,一个不回家,一个凶巴巴。”

陈牧雷问:“白蕊为什么要让你去美国?”

白政乐不得换话题:“我也不知道,她和我提了好几次,我开始还以为是邀请我去玩呢。玩还行,要是一直在那里生活我不行,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中国胃。”

陈牧雷弹了弹不存在的烟灰又叼在嘴里,像在思索着什么。白政掏出打火机狗腿地要给他点上,陈牧雷却头一歪躲开了火。

白政:“怎么个意思?不点干嚼过滤嘴?”

陈牧雷:“戒烟呢。”

周云锦没醒的那一晚,胡小钰咳得睡不着觉,一咳嗽就胸口疼。陈牧雷也担心两个人担心了一晚上,胡小钰还好,如果周云锦的肺部因此出了问题……

万幸这两个人的肺部功能自愈能力非常好,用了几天抗生素就没事了。

周云锦还没来得及担心自己的肺就好了,倒是陈牧雷像是幡然醒悟了似的认认真真地开始戒烟。

为此周云锦还笑话了他:“我之前和你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听,居然说不抽就不抽了。”

那晚之前,陈牧雷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戒烟是因为这个。

“好端端地戒什么烟?”白政觉得有意思,也想不通,“喝酒你千杯不醉,女人么你又没什么兴趣,现在烟都戒了。没烟没酒没女人,男人活着干什么啊?多无趣。”

陈牧雷:“这些就是你最大的乐趣了?”

白政挠了挠头,少有地惆怅了起来:“不瞒你说,我也常常在想这个问题,我活到这么大,好像没为什么事情发过愁,成天吃喝玩乐,酒肉朋友遍地都是,但没一个真心的。他们不是比我有钱就是没我有钱,比我有钱的拿我当消遣,没我有钱的拿我当大头,处处给他们埋单。”他凑到陈牧雷身边,“除了你,我哥们这么多,只拿你当真兄弟。”

陈牧雷浑不在意:“这么看得起我。”

“就是看得起你,”白政嘻嘻哈哈地搭着他的肩,“其实吧,小时候我知道你不爱和我玩,但我每次看你明明不情不愿还我一叫你就来,我就觉得你特逗。反正我那时没有小伙伴,我爸看得紧,不和你玩也没别人陪我玩,凑合凑合吧。谁知道一凑合就这么多年了,还凑合出了真感情。后来我认识了那么多人,有话、有事还是只想找你。你要是个女的,我都想娶你了。陈牧雷,你怎么就不是个女的呢?我怎么就不能喜欢男的呢?这事闹得,有缘无分,真悲惨。”

“谁跟你有缘无分,你别恶心我。”

陈牧雷推开他,白政死皮赖脸地粘上去:“你啊,除了你还有谁?你看我姐和你这事,我向来都站你这边的,我这胳膊肘往外拐了多少年了,还看不出我的真心?”

白政突然煽情,陈牧雷表情怪异地地看他:“你吃错药了?”

“我踏马饭都没吃!”

两人笑闹,然后各自回到各自的车上。

很巧,两人的车位中间原本只隔着一辆车,现在那个车位也是空的。

陈牧雷刚准备启动车子,看到白政正在歪头看自己,于是降下车窗问:“又怎么了?”

白政摇头:“说真的,我挺感谢你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只认你这个兄弟。”

白政笑得很真诚,陈牧雷却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凭良心讲,白政于他而言很特殊。

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心眼,偶尔有些小坏,也都被陈牧雷看得明明白白。理智上知道他是白鸿泉的儿子,不应该和他交往过深,可是情感上又习惯了和他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白政是怎么对他的,陈牧雷不是傻子,非常清楚。

白政总说小时候是他陪他玩,可是陈牧雷那糟糕的童年,又何尝不是白政陪他过来的?

他这辈子的第一个朋友,就是白政。

……

夜风微凉,两人的车相向而行,回家的路好似孤独又漫长。

风从半敞的车窗灌进来,白政笑容逐渐褪去。

无人时,白政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脚底无意识地踩下油门,车速一再加快。

某一时刻,白政闭上了眼睛。当恐惧逐渐侵蚀了理智,他才缓缓把车速降了下来。

他把车停在马路边,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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