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无宁和羿罗站在最前面，两人一个端枪，一个拎刀，气势汹汹地守在了安全区边界。
羿罗的通讯装置响了响，他在旁边总指挥官杀人的目光里旁若无人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左千明的消息。
他说：“看好我的牛。”
羿罗：“？”
“你还真养出感情来了？”
“呸！”左千明不肯承认，“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养的！我还没吃上肉呢，不能给怪物糟蹋了，替我看好！不然下次不给你修枪！”
连威胁都用上了。
羿罗摇了摇头，看了眼安全区边界的怪物牧场。
他们养的小牛已经被关进了室内，目前看起来还挺安全的，但现在还不确定怪物们会不会攻击它们。
“来了。”贺无宁提醒了一句，羿罗跟着抬起头。
天幕中间的倒计时跳动——“00:00:00”。
世界之声：“‘神谕’活动神罚之日阶段正式结束，反抗之日阶段正式开始，开启同阵营伤害豁免模式，请玩家做好迎战准备，倒计时3、2、1——”
天空炸开一道惊雷，巨大的身影落下。
贺无宁微微抬起头，挑了挑眉毛，无视了身后人群的巨大骚动：“这是不是太过恶趣味了一点？”
巨大的黑影化作漫天神佛，它们居然真的是传闻中的神佛的模样，从身着亮银铠甲的威武天兵天将、壁画上走下来的飞天女仙，到宛如动起来的佛像、身骑青牛的老者……
贺无宁的脸黑下来：“我觉得这是故意的。”
羿罗冷笑一声：“当然了，故意恶心我们的，估计其他区域也能看到自己文化传说中的神仙们都活过来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强忍住没有开枪。
比他们更加愤怒的是站在他们身边的智印大师，大师猛地往前跨了一步，看起来眼里只有那一尊动起来的佛像和金光闪闪的罗汉了，他大喝一声：“这些该死的……”
贺无宁迟疑了一下要不要拉他，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大师沉着脸，一个人走到最前面，面对像是下凡来团建的各路神仙，手里握着那根棍子。
比起敌人的力量，他更担心的是身后一般玩家的反应。
这是神话传说里家喻户晓的诸神，万一普通玩家不愿意攻击……
“那可是神仙啊……”
“那不会是女娲吧？”
“我不信教都觉得这个画面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听见有人小声窃窃私语，随后这种声音像是湖面泛起的涟漪一样抑制不住地扩散出去。
贺无宁和羿罗对视一眼，没有动手，忽然有人大声骂了一句。
“要死了！”
一个老太太愤怒地高举着手里的健身太极剑，硬要挤开作战部成员往前，周围人七手八脚地拉她劝她。
“别冲动阿姨！这是假的，假的神仙！”
“就是啊，不能去，不能去！”
“我能不知道这是假的吗！”阿姨声如洪钟，看起来比许多年轻人中气足多了，她气红了脸，“假扮神仙，它们是要遭报应的！”
“那可是灶王爷！是驱灾辟邪的！那个是关公，一身正气！败坏这些神仙名声，坏透了！迟早遭报应！”
老太太显然气坏了，她一眼就能看出半空中不少神仙的来历，伸出手指挨个点过去，“就这些，哪个不是好神仙！”
“就是就是！”
人群中刚刚还有人以为她要投敌，现在发现她是自己人，立刻也附和着骂起来。
“那是泰山娘娘吧？我记得以前爬山的时候拜过，这也敢假冒，他们今晚做梦小心山压床！”
“那不是王灵官吧？嚯，这种也敢假冒啊……”
“那俩罗汉是不是降龙伏虎啊？龙和虎就纹身啊？好歹给个特效吧？”
“那边是济公吗？济公是不是穿得干净了一点？”
贺无宁：“……”
他刚才还有一瞬间的担心，这极具冲击力的诸天神佛降临景象会不会动摇人心，但现在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游戏发布会现场看玩家吐槽游戏建模。
他呼出一口气，稍微带上点笑意。
“说到底，这些民间的神佛，大部分都是自人们的美好愿望中诞生的。”李量子微微仰起头，看着眼前宏大恢弘的景象，“对我们二言，大部分人都没有严格的信仰，但如果路过景点，听说什么传说，也会跟着拜一拜。”
她目光毫不动摇，“他们大概是想要借此动摇我们的士气，但是，对我们而言，这只会让我们更生气。”
“这是自古以来，寄托我们美好愿望、庇佑我们的神灵，它们在冒犯我们的美好愿望。”
“而且也不是很吉利。”羿罗抬起枪口，“毕竟好多神仙都是凡人死了以后才上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