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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娇将军的白月光(110)+番外

作者: 判涣 阅读记录

若是日后她来找他,要他负责,他会娶她的。

他怕小姑娘醒了会怪他,等她呛出水,神志不清之时,偷偷离开了。

彼时的沈辞南,一无所有,无以付出爱意,也无力承担爱意。

对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很快被他抛掷脑后。

生活的缓流徐徐向前,徒然掀起水花,是在那年的除夕。

二人都不知,此次已非初遇。

小姑娘穿着一身纯白衣衫,白狐毛将她的脸庞映衬得冰雪可爱,像是无瑕的玉。

就连她递过来的云片糕,都是素白的。

而沈辞南穿着一身旧时的衣衫,破旧而肮脏,他的一双手上沾着污泥,默默背到了身后。

她是干净的,而他是肮脏的。

沈辞南瞧着面前的小姑娘有些眼熟,却总也想不起来。

他只觉得,她站在白梅林前,对他笑的时候,真的很美。

如同冬夜里透过云层洒下的一地月光。

苏菱在临安城中极富盛名,既是苏府贵女,又是美人胚子。

沈辞南不费什么工夫,就打听出了她的身份。

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样貌,日后必然是嫁给达官显贵之家的公子哥。

沈辞南不敢奢想。

那年冬日落了大雪,奚三娘染上了风寒。

她本就体弱,新疾久疾并发,连着卧床了月余。

沈辞南近乎日日守在母亲床边,他拉着她的手,趴在她的床边睡,无数次夜里惊醒,生怕一睁眼母亲就不在了。

母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很想哭,却硬憋着不流出一滴泪。

某日深夜,他握着母亲的手,刚刚有了一点浅浅睡意,倏然感觉牵着的手一动。

动静并不大,却如同地动山摇将他惊醒。

他一直记得那日的景象。

深夜,银白的月光被遮挡在了云后,只有薄薄的一层从床外溜进来,轻轻浅浅,像是一张白布。

母亲卧榻多日,面上已经有了几分憔悴。

沈辞南却觉得,母亲一如从前美丽。

奚三娘躺在床上,被夜色衬得苍白。

她说:“南儿,娘累了,让娘睡一会,好不好?”

沈辞南拉着她的手,好凉,真的好凉。

连带着他的手也是冰冷的。

他终于哭了,一道又一道泪纵横而下,背着光,也不知道母亲看清了没有。

或许是没看清吧,若是她看清了,就不舍得走了。

握着的手越来越冷,比月光还冰凉。

沈辞南只是摇头,一遍又一遍地摇头。

他开口,说得却是:“娘,你睡吧,我陪着你。”

他哼着临安城中的歌,是母亲最爱的那首,她小时候总爱抱着他,唱给他听。

小时候他摔了一跤,特别疼,母亲就唱给他听,说是听了这首歌,就不疼了。

他想,母亲听了这首歌,或许睡过去的时候,也不会疼了。

哽咽模糊了歌词,夜色搅乱了音调,他固执地哼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夜色总是纠缠着他,他哼到泪流满面,哼到泣不成声,清晨依旧遥遥无期。

此后的生活,沈辞南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一片模糊,这种模糊之中带着钝痛,是薄雾之中刺来的刀剑,搅得他血肉模糊。

老妈子吞了母亲的首饰,楼里的女人嫌他晦气,把他赶了出去。

勉强用身上仅剩的银子安葬好母亲,沈辞南成了飘荡在临安城中的孤魂野鬼。

每日夕阳与夜色交织之时,他都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如果她不对他这么好,甚至过分一些,直接在他幼时将他丢弃,她的一生,是不是能活得好一些?

每当黑夜降临,月色笼罩下来,他又会想起苏府的小姑娘。

如果自己不是一无所有的孤儿,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是不是也会有那么微弱的一点喜欢她的自由?

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错事,没祈求过上苍什么,上苍却似处处都在刁难他。

让他得而复失,让他求而不得。

昼夜交替,沈辞南终于发现,自己在长久岁月的折磨下失去了对于喜怒的感受。

别人摔倒,他视若无睹,别人叫喊,他也不应,别人辱骂,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就连后来京都沈府,沈大将军派人来接他,说他是当今名声赫赫的沈将军的独子,这件事掀动了整个临安城,却独独没有让他感受到半分的喜怒哀乐。

一朝从居无定所,到广厦万间,从饥寒交迫,到丰衣足食。

多少人的梦想。

府邸,家仆,锦衣,玉食,炭火,字画。

好陌生,真的好陌生……

沈辞南已经无所谓了。

他对着陌生的男人喊出了父亲,对着陌生的小女孩喊出了妹妹,对着家仆的行礼颔首,得体又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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