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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糖果(2)

作者: 里之里 阅读记录

珂琉是围绕毋山的整个盘蛇地区所共同信奉的神祇,就算是在自己所住的村子之外,也能时常听到有人提前,于是我顺着老人的话问道:“珂琉大人是怎么样的人?”

也不是没在自己的村子里打听过珂琉的事,然而大部分时候都是得到“好像有听过世的祖母提起过,具体是什么来着……”这样的回答。

“珂琉啊……他……他……”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吞吐的语句逐渐变得明晰起来,“确实是被人遗弃在山上的孩子吧……那时的‘毋山’还不叫‘毋山’,而是被叫做‘母山’的。当年有个被遗弃的孩子……在山上找回家的路,找啊找,找啊找……就这样,超出身体极限地一直寻找着……最终,变成了超越人类的存在,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你看那个‘毋’字,不像一个因为不得不遗弃孩子而流泪的‘母’亲吗?”

我隐隐约约地回忆起,八年前的那个夜晚,奶奶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再细问下去,就是饥荒年代把无能为力养育的孩子遗弃在山上的事情。

我想,珂琉这种存在只是遗弃孩子的母亲为了减轻罪恶感而编出来的“孩子还存在于某地”的浪漫主义故事罢了。

但我还是继续问道:“被带走的人又会到哪里去?”

我突然察觉我所问出的都是弟弟曾经问过奶奶的话,不禁后悔为什么当时才听了一会就抵不住困意睡去了。明明如今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都未必能产生困意的体质,小时候却有一副一沾枕头就睡的好身体。

“……那是……被招待起来……了吧?”

被招待?虽然不明所以,但好歹不是类似“被吃掉”之类的回答,甚至听起来还不太坏。我微微松了口气,继续问道:“被带走的话……还会回来吗?”

“啊……啊……我还小的时候,村里就有人被珂琉大人招待过……是、是谁来着……”

她看着实在不是能成功想起来的样子,我干脆地问出了更重要的问题:“那个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吗?……回来了吗?……”老人仿佛突然陷入了失智状态,只是不断重复着我的话语。

……算了,何苦为难一个耄耋老者,说到底,不过是个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毕竟,如果真的有珂琉存在,最近频繁往来于毋山的我早该被“招待”起来了。

我摇了摇头,向老人道了谢,又开始向其他人打听起来。

毋山被冬天染成了白色,又被春天染回了绿色,四季在山道上流转,弟弟失踪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年。

奶奶曾说这座山在过去之所以被称作‘母山’,是因为它土地丰饶,周边的四个村落都是靠其哺育才得以发展起来。而即使我在这座山上已经踟蹰了两年,也依然没使它毋剥下那层怪谈造就的恐怖外壳,露出哪怕一分“母山”的亲切来。

它所施与我的,只有阴冷的春、阴冷的夏、阴冷的秋,还有阴冷的冬。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不管尽多少努力,我都无法在这被阴森笼罩的山上寻得弟弟走失的蛛丝马迹,他从此了无音讯。

我成了孑然一身的人。

“卫惜樽已经死了,被珂琉大人带走了。找了这么久,你也该明白了吧?”卫明奕说得肯定,然后他又放轻声音,安慰般对我说道,“你不是孑然一身的人,只要你愿意回到过去的样子,我就能够成为你新的家人。只要你能回到原来的样子,父亲就一定不会再阻扰我们。”

与山长的长孙、也就是眼前这个人定下婚约,是两年前我与弟弟爆发争吵的原因。

家中常年只有我们两个未成年人生活,本就轻薄的遗产早已消耗殆尽。我会答应这门亲事不过是为了能让弟弟顺利完成学业,而我又恰巧不讨厌他而已。

而伴随着弟弟的失踪,结婚的理由也早已失去。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总是能想办法把生活糊弄过去的。

如果如卫明奕所说,弟弟已经死了,那么我反而该将不与他结婚作为弟弟的遗愿来完成。于是,我就这样干脆地退了婚。

第三年,穿越毋山的生活意外地成为了我的收入来源,我承接过数次来自各个村落的搜山委托,并无一例外地找回了所有委托中走失的孩童。

珂琉果然是仅仅存在于村人口中的生物,那么,惜樽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这么想的同时,我又察觉到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能找回重要之人的事实。

牵着垂髻之年的走失孩童向他家所在的村落走去时,我这么不痛快地想着,突然非常想甩开那只手。

“姐姐,好像有人在跟着我们……会不会是……珂——”孩童似是早已察觉到我心情不佳,一路上都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此时的这句,也是在犹豫了许久该不该说后才怯生生从口里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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