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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1061)

这便是在道争之中随波逐流的结果,甘愿为王前驱,哪怕是贡献所有,下场也是如此惨淡。二胡心中都有些唇亡齿寒般的不忍,见那诸多道韵在宇宙虚空之中纵横来去,往虚数内侵入,心下更生忧虑:若是从前,不论外间如何闹腾,虚数之始都是道祖难以抵达之地。但如今情况已是不同,虚数之始曾被人造访,便不再是不可触及之地,根本规则已发生变化,且当时还有一丝因果联系在外,在虚数之中,一切都不会消逝,这些道祖灵韵在虚数中左右翻找,或许不是此刻,但终有一日,可以寻到联系,尝试往虚数之始渗入力量。

在此地无有寿数一说,但修为是否会随时间增长,二胡便并不明了,难道阮慈是想在此地重新潜修回原有修为,再向合道发起冲击?但那要面临的变数,也未免太多了些……

重重顾虑,似乎都在那股白雾感应之中,但其并无丝毫回应,而是化为一只手,对二胡往后挥了一挥。胡闵、胡华微微一怔,忽地明白过来:若要在此处许愿,便是在深潭之前,心思澄清明净,他们二人便是凭此从深潭中唤起念花,复生念兽,而阮慈此时……阮慈此时……

是啊!他们已许过了自身的愿望,但阮慈,阮慈还未许愿那!

虚数之始的规则,到底是天然如此,还是应洞阳道祖主导之下,众道祖的想象而生?从结果而论,似乎不必计较起因。但二胡此时已然打开眼界,约莫能够体会到其中区别——倘若是阴阳五行道祖的手笔,那阮慈向深潭许愿,其实与和阴阳五行道祖直接交流并无不同,但倘若其规则也是洞阳道祖诱导而来,那便不同了,乃是本方宇宙自发的变化。阮慈若以此合道,虽然和阴阳五行道祖之间也有因果牵连,但却不会像是阴阳五行道祖直接赐予真名,设下权柄,甚至以此为由重启宇宙一般深刻。

先天道祖,其权柄便是由道主赐予,并非自身修得,因此先天道祖难合第二道,也难超脱出本方宇宙。涅槃道祖也好,青君也罢,殚精竭虑,便是要摆脱和本方宇宙这极度紧密的结合,甚至不惜献祭道果,谋求一个重新合道的机会。二胡想通了这一点,方才恍然大悟:阴阳五行道祖赐名,最好的结果无非也就是青君,其为道祖佩剑,尚且不过如此。师尊一向是心高气傲,气魄惊人,又焉会如此将就?

他们碎步往后退去,望着白烟袅袅,在潭前变换形态,胡华不由暗中想道,“或许能成就道祖的,都是性格偏激自我之人,若是易地而处,哪怕我不在乎自身道途,想到因我而殁的亲朋好友,为了我的道途以身相送,相继合道争取余裕的那些洞天修士,甚至是被我亲手湮灭的周天。在永恒道主面前,或也会暂退一步,请他将周天复生,又或是为这些真灵都寻个好去处。但恩师便是根本无有此虑,她有时慈悲细致,但有时却又冷酷到了极致,不论是什么情谊,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此时师尊许愿,固然可以一试,但一来她不知真名,便是未曾明了来去,二来按照此间规则,想要许愿成功,须得对愿望本身极其了解,想来意修功法,便是脱胎于此间。师尊想要许愿合道,那便要对合道后的境界极为了解,对道韵了如指掌……只有从道祖境界跌落下来的修士,才可在此许愿回到原有境界,师尊她,她……”

随他心绪,那白烟变幻莫测,像是也在运转一门功法,洞穴外忽然传来滔滔水声,胡闵在胡华身边急声道,“不好!意修功法,果然引来了太一君主!”

原来胡闵在担忧的是这一点,阮慈周身所带的因果,也像是虚数之始外飘荡的丝线,此时她运转意修功法,那是太一君主亲传,或者其中也有阴阳五行道祖的好恶在推波助澜,顷刻之间,时间道韵已是闯入左近,只是暂还未得其门而入!

胡华五脏六腑,蓦地往下一沉,他所虑者,反倒不是时间道祖,而是——

怀中玉蛛,八目突然亮起,似是不由自主地开始张牙舞爪,那玉蛛之中,明明白白有两种情念正在争夺身躯的主导权,黄掌柜熟悉的嗓音在二人耳边淡淡叹道,“你们实不该带我入来这里……”

下一刻,仿佛被人掐断,玉蛛之上,两种灵炁正在激烈交战,二人仿佛已听到了洞阳道祖的笑声——洞阳道韵,乃是交通道韵,天地间只要有两物交融,便有此道。时间道祖来到左近,尚还暂且无法进入,但却为洞阳道祖指明了方向,让他找到了沉睡在虚数之始中的黄掌柜。

他的道奴!

千回百转,跌宕起伏,大悲大喜,却到底还是被洞阳道祖找到了虚数之始,他认定的超脱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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