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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127)

就中曲折,阮慈在见场观势之后,大概便已都想明白了,她入林后不久,那两个修士匆匆赶来,想来也是没料到她这么闲不住,第一日刚立下洞府,第二日便进林中游览,机会太好,错过了可惜。她曾在《天舟渡》上看过一门神通,大神通者,可以将神意寄于仆从后辈身上,后者所见,便是寄下神通者所见,这两名修士身上,或许便都有神意寄宿,可以通过刺客的眼,来查看她的成色。

形势如此,就此打道回府,那么下次的试探会更隐蔽也更险恶,而且四仆中究竟是谁走漏消息也不好查。她将计就计,演了一出戏,只当灵华玉璧就是最后的底牌,也算是演得声情并茂。灵华玉璧中蕴含的剑气,便真是东华剑气又如何?这一看就是高人引东华剑气,灌注玉璧而成的法宝,她一个凡人,怎能做到这些?只能说阮慈和剑使关系匪浅,大概是亲密的后辈,这也为她之后和阮容亲近,打了些铺垫。

至于之后携回刺客尸体,吓唬仆僮,逼出泄密之人,就不必多说了,身在局中,借势利导,这都是应该做的事,阮慈静室自省,自己有两件事是做得不该的,第一件自然是多嘴说了一句紫虚洞照天,此事有八成是因为这五个字而起,第二件则是出门打猎的时间太仓促了一些,刚立洞府,第二日出门打猎便有炼气修为,这将让她开脉的时间点变得极为清楚,一夜开脉,开脉后便可和筑基修士斗得不落下风,便是这筑基修士只是门中仆从,上清门弟子也个个不凡,但她也依旧太扎眼了一些。这灵华玉璧,恐怕只能略释众疑,她仍旧会在众真眼中,成为一个值得长期注意的弟子。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不过就算再来一次,阮慈恐怕也还是会立刻出门打猎的,该试探的人,怎么都会来,饿肚子的感觉可不好受。所思者,无非言语细处应当更加留意,这般看来,也难怪那些修者都是遮遮掩掩的,恨不得一句实话都不说,她还没完全说实话呢,便找了这么多麻烦,亏吃多了,人也就小心了起来。

张姬既然承认走漏风声,阮慈便把三仆叫来,分别私下询问,让他们揭发另外两个同侪有没有往外传递消息,三人倒是都为彼此打了保票,据说张姬的叔叔,也是跟着送月奉的执事前来,才能和张姬说话。至于他们三人,在门中虽然也有故旧,但各奉主人,便是要彼此探视,又哪有这么及时?见张姬下场,三人也是吓得不轻,各自赌咒发誓,从此忠心用事,一句话不敢流露出去。

其实便是张姬,又何尝有害主之意,只是不识宗门风波险恶,若是本门弟子,向亲友夸赞一番主上已被洞天真人重视,又有何妨?毕竟洞天真人青眼有加,将来自然也有许多事迹显露,这并不是一件能瞒人的事情。阮慈并不怪责张姬,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此女已不能留,便唤来何僮,说道,“你把那两个人都放下来,和张姬一起,送回灵谷峰去,把事情都告诉当值执事,就说这两个人要害我,被我打杀了,这个张姬,我用不了了,你另外再要个会做饭的侍女来,栗姬手艺也不怎么样,你吃着如何?”

何僮是四仆中最沉稳的一个,话要少些,却都顶用,不过也是被阮慈这个主人搞得有些吃不住,嘴角抽了下,道,“我等仆僮,得飨灵食已是意外之喜,口味如何已不能分辨。栗姬平日造饭手艺不错,但灵物烹饪艰难,确实也不是她能胜任的。”

阮慈噢了一声,说,“以后你就直说一句‘我觉得她做饭挺中吃’就行了,不用这么客气。”

何僮垂首称是,出门自然叫人忙碌去了,阮慈也好奇中央洲的凡人怎么使用法器符咒,便跟出去查看,只见这三人力气都是颇大,便是栗姬,也轻轻巧巧将长木拔出,又将已死刺客的尸首捆好,把筑基刺客的喉咙包扎好了,和张姬一起绑在一处,又拿出一只竹哨用力一吹。

竹哨似是无声,但阮慈却能听到它在场中灵势,犹如铜铃轻撞,不断往外荡漾,过得不久,场中又有相似灵波自远处荡来,和这波纹相撞后互相抵消,阮慈睁眼看时,只见天边飞来一只灵雁,足下抓着一个大篮子,一边叫着,一边飞到山头,将篮子掷下。

何僮最是沉稳,自告奋勇去灵谷峰周旋,栗姬此时也不出来争抢,帮着何僮一道,将囚、尸三具运入篮中,这篮子极是阔大,七八个人坐在其中也不成问题,待他们都安顿下来,灵雁一个俯冲,抓起篮子便飞到半空中去。阮慈极目而望,不由道,“若是灵雁抓不稳,篮子掉下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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