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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315)

若把宝云海视作道祖玉池残余,永恒道城残骸在现实中的映照,那么东华剑意埋在海底也是顺理成章,但此处的灵压已非阮慈承受得了,若是要再往下潜去,非得要海水配合才行,她心念连番催动,海水浪波也是不为所动,阮慈试着要往下游去,手脚刚一舞动,便感受到那如山重压再度袭来,仿佛惹得浪潮不悦,吓得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般不上不下,岂不尴尬?虽然性命已是无虞,但也不能永远都困在此处吧?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阮慈心中亦由不得有些焦躁,都被她冷静摒除,心中将所有办法想过,思忖再三,还是取出一个玉瓶,心念略一注入,将神识投映其中,下一刻,心头也是微震,只觉得这一刻宝云海广大灵气,都和自己息息相关,仿佛自己的一呼一吸,也牵连着宝云海偌大一片海域的波动,心湖一个潮涌,便会在宝云海上,激起万千波澜。

这幻觉只是一闪即逝,下一刻她又回到现实之中,只觉得四周海域之中,有什么玄之又玄的东西,往瓶中滴滴落去,速度颇慢,仿佛要持续许久,但阮慈此时已来不及计较时间,那玉瓶发起烫来,黏在手心之中,散发出阵阵灼热,这热力似乎直通灵台识海,令她极是痛楚,却又无法甩脱,从手心中有丝丝缕缕的酥麻灵力,往体内经脉蔓延而来,东华剑在她手上跳了两跳,传递出一股不满之意,似是想要加大斥力,但那斥力只能排斥海水灵力,对这滴落的玄妙物事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坐视此物余韵缓缓往阮慈体内蔓延。

便是当时东华剑意淬体,怕是也只有这么痛了,阮慈几乎要在海水中翻滚起来,那海水温柔回荡,拍打着她的手足,仿佛是在舒缓她的痛楚,但也是杯水车薪。这酥麻之力走到哪里,便有淡淡血色从皮肤上浮现,被海水卷开,好似是血脉受不住这般重压,已然开始崩溃,阮慈的身体更是仿佛也随之瘫痪到了哪里,便如同她炼化东华剑时逐渐不能行动一般,只是当时她还是凡人,五感未开,此时却已是修士,对痛楚的蔓延更为敏锐,自然感受也更为丰富难熬。

那玄妙之物还在缓缓滴落,余韵蔓延也是一样缓慢坚定,阮慈已不能分辨时间,咬紧牙关,紧守灵台一念清明,连多余的思绪都不再有,仅有坚持下去这么一个念头。她还是个凡人便不曾在东华剑跟前服输,此时更不会就此放弃,若是思绪模糊,就这般死在这里,那也就认命了,但只要还有一丝意识,便不会放弃抵抗,依旧要谨守清明,任由那痛楚席卷。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已是无穷年月之后,最后一点感应之中,那莫名之物终是尽数落入瓶中,恒泽玉露在瓶中缓缓跳动,便犹如心跳声一般,那灼热余韵也随之收放三次,蓦地全数收入瓶中。阮慈手脚骤然一轻,心念微微一动,刚一转身,便是从原处翻滚出去,连着滚了上百丈,这才止住势头。她心中不由一怔,还以为是海水压力完全消除,自己却依旧是用了刚才对抗重压时的力道,这才有这般表现。

刚一感应,却又是一惊,海水重量依旧如故,那股温柔之意亦是完全消褪,不过和它一起消失的仿佛还有些别的东西,令这海水给人的压迫感少了一丝,但重量仍在,是阮慈的肉体变得极为强韧,便不动用灵力,也足以在这般重压下自如活动,是以她刚才调度的灵气全用来转动了,这才一滚数百丈,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这是……东华剑意淬体之后,莫名之物又来了一次?上次是炼化东华剑必备的过程,这一次呢……似乎是手持玉露净瓶,被那莫名之物滴落的过程波及?

不论那莫名之物是什么,能和涅槃道祖所遗玉露相融,必定是上境之宝,阮慈将涅槃道祖从虚数之虚解脱,二者因缘深厚,相信涅槃道祖也并不会存心害她,她自然是得了些许好处,只是阮慈心中却也不怎么喜悦,只觉得身上的迷局又多了一重。

她也不急着探索自己究竟有什么变化,连忙向上游去,这一次她肉身足以抵抗海水重压,灵力催动之下,往上直升而去,却是再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阮慈游速甚快,往上游动了不久,海水颜色渐淡,隐约还能见到上方不少人影奋力游动,阮慈心头微动,感应中又发觉一股熟悉气机在斜上方停留,便向秦凤羽游了过去。秦凤羽正好也是作势要想往下游来,二人目光相触,秦凤羽面上极是惊讶,又做手势让她往上游去,示意自己在后方跟随。

她面色苍白,红衣濡湿,全贴在身侧,仿佛已是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要知道这恒泽天游出来时,每个人的深度都会让人不适,修为越是高深,压力也就越强,秦凤羽竟能硬顶压力,在此处等她,甚至还想往下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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