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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37)

阮慈也能隐约猜到柳寄子的好意,谢燕还为她一剑斩落周天剑种,但下一代剑种终究是会成长起来的,到时候不论她在哪个宗门,也许总有更合意的人来取代她,天下间唯一和她血肉相连的修行人,便只可能是阮容和阮谦,但她怎么可能将兄姐扯进这巨大的漩涡之中,只是摇头道,“你们不要细问,我有盼盼,你们没有,你们知道得太多了,若被三宗修士抓走,我们要互相连累。”

她知道若说‘你们要被我连累’,阮容和阮谦一定是情愿的,此时只能这样说话,他们才不会追究。一句话堵住了兄姐的嘴,低声说道,“你们保重——都要好好儿的!这一别,以后不要再见是最好了。”

说着,硬下心肠,转身叫道,“盼盼,我们走了!”

王盼盼喵地一声,伸了个懒腰,跳到南边小径岔口,阮慈回望了几眼,见阮容靠在阮谦怀中抹泪,阮谦正和她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慰她,不禁说道,“容姐,别靠谦哥了,他身子不好,你要照顾好他——”

正说着,一步跨出,已到了小径口,知道是王盼盼的神通起效,忙回身冲兄姐摆手作别,阮容泪光点点,突地将手中的小荷包用力掷向她,喊道,“你带着路上吃啊!”

阮谦也喊道,“慈姑,别哭啊!哪怕走到海角天涯,你也一样姓阮,我们阮氏——血——贵——”

阮慈实在是他们的表亲,阮谦二人明知此事,却仍将她视作阮家人,阮慈心中又暖又痛,阮容也收了戚容,含泪带笑冲她摆手,喊道,“你等我们长了本事来帮你的忙——我们情愿为你所用——话是我们说的,因果已立,我们一定能够再见——”

阮慈抓住荷包,入手轻了一半,知道是阮容取走,以为凭吊长辈乃至翌日相见所用,她将荷包塞入怀中,抽着鼻子忍住低泣,按住剑柄牢牢捏紧,随王盼盼一步步走远,回顾间,只见兄姐二人也冒雨往北方走去,双方相背而行,在这荒芜的天地中渐行渐远,从此天地茫茫,如无缘法,又谁知几时得见?

她极力忍耐,却仍有泪珠落在剑柄上,荡出一阵阵的光晕,阮慈不断背手去抹脸,狼狈不堪,王盼盼没有回头,却仿佛看见了似的,嫌弃地道,“你要哭就大声哭呗!”

阮慈摇头道,“我不哭,我不哭……谦哥说得对,阮氏血贵,我不哭,我不哭……”

她最后抽噎了一声,抬起头将脸抬起,深吸口气,“不哭了,我们走罢!”

王盼盼猫头一摆,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倒是挺倔的,那就走罢。”

她甩甩尾巴,带着阮慈在山峦中忽隐忽现,一夜间,便出了宋国。

第13章 阮慈道途

琅嬛周天之大,并非一介凡人可以随意想象而出的,若不是阮慈曾随谢燕还上到罡风之中,又开了天眼,可以俯瞰周天,也不知原来琅嬛周天之大,连南株洲也不过是巴掌块的地界罢了。可这巴掌块的地界在凡人眼中,便是一生一世也难走出的天地了,从宋国到陈国,王盼盼带阮慈走了一夜,若是凡人起码两个多月的脚程。按王盼盼所说,阮容、阮谦走的那条近道,他们习练过武艺,又可以初步感应天地道韵,脚力要比一般人好了不少,大约也还要走半个多月,若不是现在已无需持符避瘴,他们又都有灵玉在身,就算没有大阵封锁,也根本都无法离开宋国。

一俟离开宋境,便是山清水秀,立在山巅来看,这条交界线极是分明,一边是昏黄嶙峋,一边是绿水青山,雄关绵延,锁住的似乎是两方天地,但已有黄土不断被风吹入陈国,也可看到陈国百姓如蚂蚁一般,陆续往关口走去,王盼盼道,“这都是要去宋国做生意的商队,还有想去挖掘灵矿的淘金人。宋国七百年间一片荒芜,你可曾想过,造房子用的木头,你们平时穿的衣服,都是从哪里来的?还不都是在边境和其余国家贸易来的。”

阮慈对边关的概念极为模糊,此事在宋国似乎严禁谈起,她道,“是么?可我们什么都不出产,又拿什么去换呢?”

“当然是粒稻了!哼,你们宋国百姓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平时煮玉为饮,含稻为食,你们可知道,这些在其余国家都是难得的宝贝,凡人吃了一颗,便可以益寿延年、百病不侵,是传说中的‘仙人食’,哪有和你们这样当饭吃的。”

在阮慈看来,宋国世世代代都是以灵玉为食,没有任何稀奇的地方,听王盼盼这么说,忙仔细请教。王盼盼便道,“主人也告诉过你,这粒稻是厚土神光凝聚而成,灵玉却也有讲究,三宗立下大阵,封锁了宋国所有水灵气,这只能是将外头的水灵气锁住了不让进来,但要拔除国内所有河流湖泊的水汽,便不那么容易了,他们知道主人可以化身滴水潜藏,所以将宋国内所有存水凝为玉矿,这种灵玉矿,实则是水灵气所化的一种灵玉。玉矿枯竭重生,说来也是简单,宋人服玉为生,灵气蕴藏体内,死后还归天地,自然而然又凝结成矿,这阵法是很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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