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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379)

阮慈也不白拿,自然要以宝药酬谢,迟芃芃笑道,“也不急于一时,等我到了下宗,安顿下来,缺了什么,自然带信和你说。”

阮慈心中洞若观火:两人上回分别时,迟芃芃也有提过,回到门中只怕不便往来,此时在紫精山上言笑晏晏,可见她在金波宗连斩一脉,这表现也令壶中蜇龙天有意两面落子。迟芃芃的行为规范,也就因此放松了些许。

得道多助,这终究是好事,两人相谈甚欢,定下后约。阮慈也就不去捉月崖寻王盼盼了,北幽洲所见,是否已到和王盼盼谈论的时机,阮慈还怀有疑虑,再者,她为心中烦闷而来,如今已得了心法,便是圆满,缘到了,兴尽了,也该回山继续闭关。这也是她那一夜听王真人扪星论果之后,逐渐品味而出的行事习惯。

“真是……巧啊。”

飞掠在高空之中,她不禁伸手摸摸那根玉简,又瞥了昭昭青空、灼灼大日一眼,暗自嘀咕道,“缺什么来什么,可要细究,却又合情合理……是缘份么,是因果,还是……”

阮慈往上望去,正好瞧见一朵奇云,便仿佛是天幕后那只无形的手,刚推动一枚棋子,此时正扬起手腕,往回收去。

第131章 四会青君

虽然迟芃芃是欧阳真人门下,和紫虚天似乎隐约敌对,但阮慈意修一事,并无一人得知,便是她今日出门,也是偶然意动,若是欧阳真人能铺排得这般精巧,阮慈也情愿中他这一计,因此对迟芃芃所赠这《玄珠录》,并不猜疑,回到山中,当即用心研读,也是颇有所获,暗道,“看来凡是大修士,都是真修、杂修兼容并包,再没有只专注一门修法的,甚至对有些修士来说,真修只是为了杂修积攒修为,提供寿元,一生成就,还要更多地放在杂修上呢。”

她这样说,自然是想到了九幽谷的素阴白水真人,她乃是洞天大修,也是念修大家,阮慈曾在孟令月死后见过她所发情种,但情种也不过是念修之中的一种而已,《玄珠录》中便有介绍,修士的种种念头,不论是贪嗔怨痴,还是情爱欢欣,都可以炼就念力,通常都是练为珠形,所谓佛门念珠,也有做这般解释的。不少佛门高僧,都会把己身不合清规戒律的念头炼成念珠,随身佩戴,时时自省。而《玄珠录》,便主要是将修士心中的种种浮念炼化为玄珠,这玄珠也可以粗浅驱使,但法门却是语焉不详,只能说是念修入门功法,不过经义冲和谦正,可知其十分上乘,若是流落到市面上,相信亦能掀起一番抢夺风浪。

阮慈的困扰和迟芃芃十分相似,都是以他人、他物身份,经历了种种悲欢离合,迟芃芃还好一些,化蝶不过百年,她自己也已经一百多岁了,但即便如此,依然有疑真疑幻之感,阮慈却是经历了数百年的丰富岁月,迄今依然常常感到悲伤失落,可见厉害。她们修持《玄珠录》,无非就是为了将这些不属于自身的情致凝练成珠而已,要说驱使念珠去影响其余修士,再怎么汲取念珠识忆情念云云,对她们都属于外道,暂还不到去了解的时候。如今得了这本《玄珠录》,阮慈用心修持,不过半月功夫,便把灵远、常春风、屈娉婷乃至第五苍的生平情念,全都凝练成珠,但识忆却依旧还在。

此时再回忆北幽洲的风物,依然历历在目,却不再熟悉亲切,那情思仿佛是隔了一层屏障,又已被固定下来,仅有一丝感应,令她明白灵远对北幽洲的眷恋。阮慈心中,至此方才是松快了少许,以她性格,纵是对灵远之死耿耿于怀,也绝不至于缠绵悱恻,竟为此耽误正事。

她将四枚念珠捻起一一看过,灵远的情念之中,对北幽洲的眷恋,对师门众人的亲切感念,乃至对那残魂的惦念,都是清楚分明,不知是灵远修为相对最高,神念最是有力的缘故,还是因为阮慈穿渡过去时修为也高了,能体会到的更多。那常春风的情念,便是最小最斑驳,仅有含糊的惶急,对师门、师妹,还有跟从他而行的几个新认识的朋友。

屈娉婷的情念之中,最清晰的便是对自己筑基的渴望,余下还有对师兄以及姐妹的惦念,除此以外,竟没有什么旁的,对屈家其余人等,她并不在乎。而那第五苍的情念之珠,最是混浊丑恶,几乎全是贪、嗔之念,阮慈几乎要将其抛弃,转念一想,又思及这到底是从自己识海之中分离而出,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要融合回识海中去,便还是留了一手,将其照旧收起,随意下了些禁制,仍旧收在怀中。

此时心念已经渐平,不受灵远影响,便不再那样心软,阮慈又调息了十数日,直到诸般状态都是最佳,灵台空寂无物,只有神念活泼泼地在道基上方荡漾转动,激起阵阵涟漪,道基之上,灵液滴落,发出轻轻的‘嘀嗒’声,一切无不尽善尽美。她这才暗运心法,默念道,“龙居震位当其入,虎数元生在一宫,天上月圆,人神遍体,日月有时,逆运阴阳,太一有君,在心景中,谁能得见,不可度量,玉池水满,灌入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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