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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395)

僧雨笑道,“是前几日忘忧寺的师兄们前来挂单,我们在此辩经,留了些许痕迹。不过若有施主来,想要进香,那当然也是可以的。”

阮慈心中便是一动,面上只做无事,倒是阮容开口道,“我有个族兄,在南株洲被忘忧寺收入门内,算来若无意外,也该筑基了,不知小菩萨可曾见到一个阮姓僧人呢?”

僧雨摇头道,“入了佛门,前尘往事便都放下,从此只以法号称呼,不过忘忧寺诸位师兄都尚且未走,和太微门、流明殿诸位一道连日论法,稍后我自为尊使询问一番。”

阮容只说自己是上清门下阮氏弟子,其余并未告知,便是阮慈,也只说了自己从恒泽天回来,僧雨却对两人身份知之甚详,可见无垢宗看似返璞归真一心修行,但该知道的是一点都不含糊,阮慈只觉得此处不如寸心间寺般纯粹,兴趣便减弱了许多,也就不去大殿内参拜,绕过宝殿,往两翼僧房而去,僧雨将她带到一间僧房之前,叩门道,“长老,上清弟子将僧秀带回来了。”

那僧房门吱呀一声,被拉了开来,一位老僧站在门后,对众人合十为礼,阮慈吓了一跳,不及细想,连忙还礼,口称罗汉,她见过许多大修士,也有些十分没有架子,不过这种连门都是自己来开的大修士的确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老僧注视她片刻,往旁一让,露出房内禅床上一位中年僧人,僧雨弯腰行礼,叫了声长老,阮容不由在阮慈身后发出轻轻笑声,也上前行礼拜见,那中年僧人走下禅床,逐一回礼,丝毫没有大修士的架子,众人均觉受宠若惊。不过那禅房十分狭小,众人便不再进去,而是被僧雨带着,往别处小坐。

阮慈难得出丑,若非已然筑基,可以完全控制身体,简直连面色都要烧红,她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犯了这样的错,不由也多看了那老僧几眼,只觉那老僧修为的确在她之上,但灵压也不似罗汉高修,只好当做自己偶然大意,便放过此节,将人袋取出,送到禅床之前,歉然道,“因关系到僧秀师弟法体,也不敢轻易托人。让法云罗汉久等了,出得恒泽天以后,三十余年才有合适机会,往无垢宗一行。”

僧法云手抚人袋,低声一喧佛号,“小施主恩德,将僧秀送回,他既然今日回来,此时便是最合适的时机。”

这些和尚,似乎修为越高,说话就越是云山雾罩,阮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本想描述一下僧秀是如何入定的,又怕僧法云听了又说什么,‘那也是他的劫数’,便干脆一概略去,只是好奇问道,“僧秀师弟已经入定三十多年了,可还有机会醒来吗?”

“魂香未灭,和世间缘法便是未尽。”

僧法云一边回答,一边起身示意阮慈帮他一起把僧秀运往门外,阮慈更是吃惊,因她从来没想到罗汉高僧还要这样亲手搬动弟子,一时不由就浮起一个可怕想法:“难道……难道要尽量避免在僧秀身边使用法力?那、那可糟糕了,他在我那里,到处都是法力灵气……”

她的忐忑定是都写在了脸上,僧法云看了她数眼,主动解释道,“施主不必担忧,只是山门之中,已惯了这般行动,这亦是我寺修行秘法,刚才前来启门的老僧,便是我寺一位菩萨。”

筑基境对应沙弥,金丹为比丘,元婴乃是罗汉,被称为菩萨的,自然是洞天高修。阮慈完全没想到洞天高人也会跑下来开门,而且被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无视,讷讷不能成语,半晌才道,“呃……看来我感应还算强的,只是到底称呼错了。”

僧法云点头道,“鉴真师伯心境修炼已经臻入化境,却还被施主慧眼看破,可见修为还未圆满,更可知施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他谈吐颇有禅意,便是夸奖阮慈也并不油滑,而是十分真诚,但这一切都被两人如今的行动毁去,阮慈和僧法云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走到后院一排僧舍之前,期间不少僧人和他们擦肩而过,都对两人行动视若无睹。这是阮慈入道以来,所做过最不修仙的事儿,她已逐渐脱离尴尬,开始觉得有趣,僧法云甚至并未动用凡人以上的力量,搬运得有些吃力,僧秀大部分重量都压在阮慈手上。

阮慈也就试着学他,将自己的力道控制在凡人限度,但一旦尝试,才知道远没有这么简单,修士使用法力,已成为一种本能,便是完全抛弃法力不用,经过强化的躯体,要如何只使出极其微小的力量,同时将其余修为全部‘忘’掉,没有窍门,似乎无论如何也无法办到。至少阮慈此刻虽然出力逐渐变小,但依旧是不觉吃力,总是不自觉在承托僧秀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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