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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410)

阮慈大约有所了悟,眼珠子转了转,“那这对崇公子似乎有些不公平。”

瞿昙越淡淡道,“此身的确将真心付予,这一世不会改易,只要他一直活下去,对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死了以后的事,也和崇公子无关了。阮慈想了一会,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也知道这功法不会和瞿昙越说得这般简单,起码并未提及崇公子若是欲破境而不能,向瞿昙越求助之后,事情该会如何发展。齐月婴说瞿昙越的夫人彼此关系融洽,而崇公子对她就隐有醋意,七星小筑自然不会说谎,但看来瞿昙越的夫人之中,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崇公子此刻自然是雄心万丈,但若是修为遇到瓶颈,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大限将至,便是挚爱道侣,也将离他而去,到那时道心动摇,会否又是另一般模样,也就说不清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崇公子若是最后也对越公子百依百顺,又或是和其余夫人们和睦相处,性情改换之间,情种定然起到重要作用。瞿昙越一定是情种能手,而魔门手段,细思的确让人毛骨悚然。阮慈又想了一会,其实还有许多想问,但知道瞿昙越未必会答,只问了最想得知的问题,“那若是崇公子修行精进,又得了天大机缘,修为竟超过了你,又会如何呢?”

瞿昙越艳容有一丝呆滞,一瞬间仿佛有另一人从眼中看出,不再是瞿昙越对她那一贯的和气体贴,淡淡道,“那便是我此身将会代替主身本体,侵吞所有修为因果,成为化身噬主的结局。”

阮慈微微一怔,竟无法立刻答话,瞿昙越微微一笑,那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这便是修持此法必然要面临的风险,不过娘子大可放心,化身噬主,条件极是苛刻凶险,几乎可以不做此想。”

他也没说化身修为会不会增长,如果不会,那对本体来说的确不用担心。只需要在崇公子修行超过本体之前,把化身收回便可。而且说不定瞿昙越另有秘法影响崇公子这些夫人的心志,这魔门功法的确诡谲难测,阮慈也不由是听得入神,忽又想起一事,“那这么说起来,我们在南株洲成亲时,因果是寄托在你那尊化身身上,可那化身当场就死了,这岂不是说——”

瞿昙越面上突然现出狡黠微笑,“不错,若你当时便知道我这门心法的讲究,或是能摆弄因果联系,甚至有人对你言明此点,那便可掐断你我之间的牵连,但可惜当时你尚未开脉,那姻缘便如同一条红线,一头连在你身上,一头却是空空荡荡,只要我再幻化一个分神到此,便可寻到线头,再牵了上去。”

这婚事到底是他强迫而来,阮慈开始并不情愿,因此瞿昙越多少有些占了便宜的自得,阮慈却不怎么在意,思忖着道,“不对呀,但第二次相见,那化身修为依旧粗浅,我去恒泽天那次,去金波宗那次……这都是你见我的第五座化身了,难道你我的红线,一直都还在那开脉弟子身上,什么时候他寿尽而亡,你我自然缘尽?那……那我岂不是赚了?连你的人情都不用还。”

瞿昙越先警告道,“哪有这么说的,你自己答应了帮我办三件事,可不能就此赖账。”

又含糊地道,“这法门只是能将因果局限,又不是必将因果局限,之后线头便转到了我本体身上,你我因果自然和本体相连,再说,除了第一次以外,和你相见之后,我哪一次不是将化身千辛万苦地送回山门,带回情念绮思,这又和旁人不同。你虽未见过我的本体,但和我本体直接交往,也没什么区别。”

阮慈粗听之下,也还罢了,细思却是奇道,“等等,按你说的,因果若不相连,此身化去,情念一同埋葬,那已是因果相连,情念又何须化身回归才能传递?只有一开始红线黏的依旧是化身,才需要这般传递吧?”

瞿昙越笑道,“是么?反正你大可安心,你我如今本体相连,除非杀了我,否则灭杀千万个化身,也难断绝因果。你便回去和你那些亲友们这般说了便是,叫她们还是劝和不劝离,别再离间你我好些。”

之前阮慈一句话未答,他竟是就已猜到了门中有人反对这门亲事,才和阮慈说了这许多,阮慈心道,“这人在顾左右而言他,红线另一头绝不是南株洲就连上本体,那是什么时候连上的,为什么连上?因为我道基十二,还是暗中也有情种反噬的影响?”

她心下忖度,面上也是不显,笑道,“我又不是傻子,别人劝什么我就听什么,你别教我做事啦。”

她话中依然带刺,显然即便有瞿昙越巧言分说,对他带了另一名夫人前来相见之举,依旧有些在意。瞿昙越又是无奈又是纵宠,叹了口气,转身迎上崇公子,从他手中取过一袭轻裘,亲自为阮慈披在肩上,拢了一拢,阮慈顿时觉得周身寒气消褪,温暖如春,原本抵御寒气的法力自然回流,汇往玉池之中,也是暖洋洋的十分舒适。瞿昙越柔声道,“这火鼠裘是南连洲所产,乃是火行之物,在此处最是得用,多少能助你节省些法力。你既然不愿和我呆在一处,那我便走啦,只盼这回能平安无事,你我不用再见,等你从寒雨泽出来,我再换个身子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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