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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44)

张师兄‘唰’地一声拔出佩剑,众弟子也都亮出兵器,叫道,“师兄,你入魔了!”

“快服清心丸!”

王师兄又哪里听得进去?双眼泛起血红,一声大吼,身形暴涨,如熊般俯下身躯,往前扑了出去,那铁爪发出白光,只一下就击飞了张师兄的佩剑,将他肚腹划烂。张师兄捂着肚子,惨嚎道,“这是真传功法,你们打不过他的,快逃!”

他勉力挥舞长剑,和王师兄相斗,其余弟子想要逃走,但阵盘已布,迷阵笼罩之下,又哪有那么容易逃走?王师兄狞笑着将他们一一追捕了结,将山清水秀的山谷,变作了血流处处、哀嚎声声的活地狱。张师兄捂着肚子坚持了好一会儿,见王师兄杀了一整队人,手持利爪走了过来,不由叹道,“师兄,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王师兄眼神渐渐清明,左右顾盼,不可置信地道,“我,我……我做了什么?!”

他举起手中血迹斑斑的熊爪,端详了片刻,又看向张师兄,问道,“真是我么?”

张师兄已说不出话,只是勉力点头,王师兄呆呆地站了一会,惨笑道,“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师父?”

张师兄叫道,“师兄不要!”王师兄反手一抓,将熊爪送进自己肚中,狠狠一搅,跌在地上,肚肠全流了出来,张师兄喘着气想从腰间掏出药物,可手举到一半,终究是无力地滑落下来,山谷间两道呼吸声时断时续,渐渐微弱,终于彻底没了声音。

山风吹过,除了躺在最高处的阮慈之外,一地死尸的衣袂都在轻轻飘扬,画面说不出的邪异,王师兄的鼻翼轻轻翕动,似乎也被风扇动了,仔细一看,却是一只如米粒一般通体发红的小虫子,从他鼻孔里爬了出来,留下一道血痕。那小虫子舞动触角,钻入泥土之中,留下一个小孔,又过了一盏茶时分,一道红雾从孔中漫了出来,细看全是虫豸,渐渐化作两个小童,两人都穿着百衲衣,生得也是一般模样,面红齿白、手臂如藕,瞧着说不出的惹人喜爱。

“嘻嘻,小小散宗修士,也敢染指剑种。”

“也敢染指剑种。”

他们二人讲话一唱一和,彼此复读尾句,似乎带了一丝奇妙的韵律,“蟾光宗真是不自量力,小小茂宗,竟然掺和进这样的事情里来,倒让我们得了一功。”

“吃了一功。”

“要多谢蟾光宗。”

“多谢蟾光宗。”

两个童子手舞足蹈,一头一尾扛起阮慈,似唱似笑地道,“我们公子有道侣了。”

“公子又有道侣了!”

“公子叫我们过去!”

“公子叫我们了!”

“我们玄魄门有少夫人了。”

“又有少夫人了!”

说着,两人化为红雾,将阮慈托住,一溜烟地没入了迷阵中。

第16章 阮慈成亲

玄魄门……从口气听来,似乎比蟾光宗还要更上了一层,是能培养出刘寅那样的天才种子的洲陆级大宗门,阮慈心中只有苦笑,她也不知自己要被人这样抢来抢去多少次,但在万熊门似乎是要比落到玄魄门要好一点儿,至少逃走的难度低一些。“盼盼能不能找到我呢?那万熊门的修士,其实都没脱离近道境,和凡人一般,一定能留下许多气息。这两个道童可就不好说了,从手段来看,至少在筑基境——他们究竟是不是人,还不知道呢。”

休息了这么几个时辰,她精神已复,闭上眼不去探查周围情况,继续观想东华剑神意图,识海之中,一张古朴的图画已渐渐成型,剑柄部分精雕细琢,只是剑鞘依旧是不能存在太久,描绘出一会儿之后,便被体内的剑意毁去。每一次毁去都是一次搅碎识海一般的剧痛,不过,剑意本身也会被磨去一部分,却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剑鞘吸收走了,阮慈再观想出剑鞘时,便能感受到它强韧了一分,能多容纳一些剑意。

这样的修行枯燥而且痛苦,并无多少乐趣可言,锋锐剑意仿佛无穷无尽,也不知要这样观想多少次才是尽头。但阮慈自小在宋国长大,民风严酷,生活本来就不容易,是以她倒不觉得难以支持,只是神意到底有尽,累了便歇一会儿,少有恢复,立刻开始观想。

说也奇怪,阮慈之前的神意最多只能支持剑鞘被毁两次,便无法继续,但大概是锻炼多了,神意也渐渐增长,如此循环往复,她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不知多少次神意似已枯竭,又被她凝聚了起来,到最后,神意似乎更是取用无穷,只要能抵挡住识海的剧痛,便可永远继续下去。

到得此时,阮慈已不知被剑意穿身了几千遍,每一遍都和第一遍一样痛楚,这痛苦是永远不会习惯得了的,但好在也不再增强,而且每一次都能坚持的更久一些,最开始不过一刹那便被摧毁,如今已经可以坚持两三个呼吸,甚至更久,阮慈是个求全的性子,见有进展,索性更不多想,恍恍惚惚,已不知时日之逝,一心一意只在自己心中的那张观想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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