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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474)

既然问不了王真人,阮慈便以眼神去问天录,天录悄声道,“那种真人是清善真人心中的衣钵传人,自然不会任由其流落在外。”

这是阮慈自己已想明白的事,天录犹如说了几句废话,阮慈嘟起嘴,从他手中取过茶杯,走到王真人身边放下,低声道‘师尊用茶’。

王真人看她一眼,不出声取过茶杯,只在手心摩挲。天录又端了茶盘来,给其余几人上茶,庄真人却道,“他们这几人从泽中返回,多少也是耽误了功行,我正要打发他们好生调息修行,只等小师叔此间事毕,一道回山。”

说着便起身告辞,倒是和齐月婴一般,最善捕捉旁人心意,也是深知进退。

王真人并未多留,只道,“清善恐怕马上就要到了,尔等各量法力行事,不要过于贪婪。”

庄真人、徐少微、齐月婴都是低头应诺,显然这是至少金丹期才能碰触的某些知识,阮慈心中更增好奇,对庄真人也多了一丝好感,随意同姐姐打了个招呼,便眼巴巴地望着王真人,众人刚一退出舱房,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恩师,这……”

见王真人手中依旧擎着那杯茶,心中又是一动,改口道,“这……这茶是我托人在遥山坊市买的,好贵呢,花了我不少灵玉,您且先品两口,也不枉我一番孝心。”

这一句话便卖了好几个好,还隐约点出王真人下赐不多,阮慈身家十分微薄,这就又牵扯到她给王真人发去的无礼玉简了,王真人面上似笑非笑,偏头将阮慈看了两眼,阮慈被看得越发心虚,此时再想到自己途中发出的玉简,便是十分后悔,眼珠子转来转去,又冲天录打眼色。

天录也是会意,鼓足勇气大声道,“慈小姐,你在无垢宗所见,很是玄奇,我收信之后,便当即禀报给真人知道。你记叙得十分仔细,想来便是掌门一脉的郎君小姐有什么所得,自也比不上我们紫虚天的见闻心得。”

阮慈这才明白过来,以王真人傲气,若还要遣人询问庄真人,令他再仔细转告,又或是从天录禀报之中得知,岂不是大失颜面,叫人知道紫虚天师徒不睦?忙道,“我哪里是不想告诉恩师呢,只是怕恩师嫌我啰嗦罢了。既然恩师也不嫌我见识浅薄,那我自然是愿说的,还有许多事想问呢。”

心中也不免嘀咕道,“感应既然已如此神通广大,连遥山宗大阵都无法阻隔,那我走到哪里,不等于是恩师耳目就到了哪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还要我亲口说出,真是多此一举。”

她也知道,随着自己心念浮动、修为增长,师徒因果牵连只会越发紧密,便是有咒术护持,两人当门对面时,王真人只怕也能读取她心中想法,因此很有些破罐子破摔。这也是因为王真人虽然待她不怎么大方,但却又纵容得很,从未约束责罚过阮慈什么,她胆子就逐渐大了起来,在王真人面前也逐渐肆意。

当下便从王真人身后走出,随意捏了个绣墩,在王真人身侧坐了,却并不坐在王真人下首,因两人许久未见,若是全依着阮慈,她是最喜欢撒娇的,只是到底男女有别,若王真人是个女修,只怕此时已是猴进怀里去了。便是打叠精神,将一路见闻感悟,悉数道出,自然也有许多疑问,说完了无垢宗这段,便道,“这是不是什么秘法,要以苦修得道,我只是不解,若是秘法修行,想来也是寺中某一长老的修持,一人的大道,怎能令合寺上下都一齐苦修,便是其余僧人无妨,无垢宗总还有其余几个菩萨高僧,怎能答应?”

王真人对无垢宗这一段,似乎真没有太多了解,听得阮慈所叙,长指轻挲杯侧,陷入沉思,半晌才道,“风云渐起,各方落子,中央洲陆又要不太平了。”

阮慈道,“越公子说到此事,似乎也十分介意,说‘无垢宗怎有如此胆量,此事定有隐情’,我便是不懂,无垢宗这秘法,是否有碍其余宗门,否则便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闹腾,又和其余宗门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要用‘如此胆量’来形容呢?”

这也是她最为不解之处,王真人却不曾解答,只是淡然道,“他这么说,你如何反来问我?”

阮慈一时也是语塞,悄眼打量王真人,疑心他对瞿昙越有几丝不喜,不过她自然是不敢问出口的,王真人却仿佛是读到她心中思绪,饮了一口茶,抱怨道,“你这所谓官人,气魄太小、胆略不足、优柔寡断,该他做的事不做,倒给旁人添了许多麻烦。”

他少有这般臧否人物,看来确实不喜瞿昙越,阮慈小心问道,“什么是该他做的事?”

王真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勾,他生得本就风流俊秀,只是身份太高,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冷冰冰地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此时一笑,面容生动起来,更增风姿,只是面上却有些嘲讽,将杯中残茶饮尽了,道,“下次再见,你自己问他罢,只是我料着,他总要有数百年轻易不敢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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