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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502)

王真人道,“又来了,既不畏威怀德,小礼大义也是都无。你当我会信你么?”

话虽如此,他到底也没有推开阮慈,阮慈此时已知道王真人闭门不见时,也并非真的便疏远了她,又或是暗示什么,只是见或不见,都各循因缘,终究是为了她好。听他这般讥刺自己,也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不知多想念恩师’,王真人丝毫都没听信,但她此时靠在王真人肩头,聆听他法体之中,灵韵潮汐起落韵律,又嗅着王真人周身灵炁之中,淡薄特殊的独有气息,心中不知多么宁洽和乐,只盼着这一刻能长长久久,便是自己修为再进,时光递嬗,也永远不要更易,永远有一个阮慈,可以靠在恩师身侧,将他暂作自己的依靠。

只是这宁恰之中,却又隐隐有一丝空虚,只是也不知缺了什么,静待片刻,这空虚没有丝毫缓解,反而隐隐催生出恼怒来,阮慈自己都觉得诧异,暗道,“恩师对我难道还不够好么,我还期待他做什么?”

她偷眼去看王真人,心里也盼着他能听闻到自己心声,给出解答,双眼望去时,王真人双眸也正看来,眸色淡淡,似是对她所思所想一无所觉,只是唇角微扬,阮慈便知他这也不过是装的,实则自己心中的困惑,令他颇觉有趣,而王真人现下恐怕是不会给她半点启示的。

阮慈哼了一声,又往一旁挪了一点儿,松开手以示自己的恼怒,板着脸道,“便是没有小礼大义,那也是弟子似师父,都是恩师的言传身教。”

两人逗了几句闷子,阮慈终究也不可能真个甩手就走,修行中还有许多疑惑要请教王真人,王真人此时也是悉心指点,并无半点不耐。两人一心沉浸道法之中,稍有空闲,又议论门内大势,乃至天下局势之变,阮慈许多疑惑,在王真人教导之下也是迎刃而解,只是对自己道韵依旧一无所知,也不知如何修炼,按王真人所说,“琅嬛周天所有洞天真人,补完道基时都未能凝练道韵为阶,因此这一层我什么都无法教你,你也什么都不可问我。”

阮慈有满腹的话想问,便是王真人不曾凝练道韵为阶,以他见识,总是高过自己,两人一同推演,也胜过她一人摸索,却又被这一句全噎了回去,心中暗道,“怎会没有一个凝练道韵为阶,这样如何合道?难道携带两种道韵的修士,便不可合道么?不是吧,那这样周天万界之中,可合道的修士岂不是要少了一大半?而且这般说来,洞天岂不是就是这些修士的修行终点了?那登上洞天以后,岂不便是要道心动摇破灭?横竖都无法合道,还修行什么呢?”

这想法当然颇为偏激,不过也有些道理,阮慈情知此事必有隐情,心中暗道,“只怕琅嬛周天又是特殊的一个,也不知这特殊到底是因为涅槃道祖,还是因为洞阳道祖,谢姐姐要破出洞天,又和这特殊有什么关系。我入道以来,所见所闻,总感觉谜团处处,眼中所见,只怕十成里九成都有隐情,仿佛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下,有许多人知道真相,却又心照不宣,一同掩盖,这……该要何时才能知晓真相呢?知道的人,为什么又都在掩盖呢?”

在她心里,谢燕还应当是知道真相的,因此阮慈推定,最晚也是元婴便可解密,她自己便是最特殊的金丹修士,而王真人还什么都不曾告诉她,可见金丹修士并不被列为知情之列,但如徐少微、种十六等辈,是否会是例外?

此时再回想种十六招揽阮容时的说话,便更觉意味深长、余韵无穷,也不知太微门想要一统周天,是否和此事有关,王盼盼所说‘会来不及’,是否也是指的这个秘密,更不知王真人那几个徒弟被裹挟叛门时,是什么修为,若也是金丹,那可见金丹修士已可以承受秘密,只是因为许多别的原因,不被告知。

她思绪如此嘈杂,也不曾特别对王真人设防,王真人竟也毫无回应,阮慈便知道这秘密多半是有,只是此时他不会说,先放下此事,又请王真人将《太上感应篇》传授,王真人道,“这功法要传给你也并无不可,以你禀赋若修不得,天下间也无人能修感应功法了。只是感应法十分耗费心力,恐怕要耽误功行,尤其是你,且不说那后三个孔隙,我观你金丹如日,庞大无匹,所需灵炁也是惊人数量,此时你已结丹,又要去比元山收取东华残余,或者还要往宝云海一行,这许多杂事侵扰,还要再修感应功法,你心中觉得可以兼顾么?”

随着阮慈修行步步精深,他也不再事事为阮慈做主,多是任她选择。阮慈心中却是拿定了自己将来必有用处,不可能困于金丹境中,且她如今尚且不知自己第十二阶道基到底融入了什么道祖,心道,“若是修了感应法,说不定可以感应到那十二阶的道种,也是降伏东华剑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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