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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510)

王盼盼对阮慈这不务正业的做法,还是大为看不过眼,忍不住道,“你没事老祭炼这东西做什么,不该祭炼东华剑么?咦,这玉佩怎么只剩了半片,还有半片你给谁了?”

阮慈扮了个鬼脸,不肯答她,王盼盼着紧道,“不会是送给你官人了吧?”

“我给他做什么。”阮慈久已未想起瞿昙越,忽而听王盼盼说起,竟觉有一丝陌生,她心中又有些怪异——瞿昙越对她是越来越痴迷,一开始心中大约只有觊觎,之后便慢慢以本体因果相连,更是揣度她的喜好,总派出不同性格的化身和她相见,显然已受情种反噬,可她对瞿昙越却越来越淡漠,便以此次闭关而言,偶尔兴起杂念时,也多是想着王真人、阮容等人,心中竟是丝毫都没有惦记瞿昙越,便是连王盼盼都比他更有牵念。

固然他强娶自己,为阮慈不喜,但两人有夫妻因果,爱也好恨也好,总该是有些份量,不会和此时这般漠然。阮慈思来想去,不由低声道,“看来情种反噬,并不是厌恶不喜,而是漠然以对,毫不挂念。爱的反面原来是一点都不在乎。”

王盼盼尚还不知莫神爱已为阮慈看出情种之事,阮慈因此事想起,便告诉了它,它倒也并不诧异,只是冷笑道,“玩火自焚,这些杂修只能为辅,真想要借此成就洞天上境,没几个有好结果的。”

琅嬛周天上古以来便无人合道,它的见识也就仅止于此,但阮慈却知道王盼盼这话无意切合了宇宙中一个道理,那便是杂修不能合道,便连阴阳五行道祖都没有突破这个藩篱,最终是真修成道。以此来看,瞿昙越想借情种晋入洞天,要比所想更难,甚至冥冥之中,会有一股力量和他做对。

譬如他当日找到自己,能够和未来道祖结下夫妻因缘,似乎是气运垂青,但这因缘乃是强迫得来,阮慈心中对他并不喜欢,便是由元婴真身凝聚情种,那朵寒梅花也不过令她在几次相见中,对瞿昙越似乎隐有一丝好感,最终依旧是无法奏效。反而因为阮慈当时受情种影响,演得逼真,瞿昙越误以为情种已经有效,便加以祭炼,更将因果和本体相连,反而在无知无觉中遭受反噬,距离上境也就越来越远。再是催动下去,只怕便是对她一往情深,无形间移情改性,不再追求大道,只想着如何能与阮慈长相厮守了。反而若是他当日未能寻到阮慈,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因缘成就洞天。

气运因果,若无特殊机缘,又有谁能看透?祸福相依相生,只在旦夕之间。阮慈此时想起瞿昙越,只觉情祖之威实是阴柔莫测,便连自身的情感,也在其大道法则之中,遵循其所设规则而动,忽又想到,“若是杂修无法成道,情祖是如何得道的?难道……创世之后,那杂修无法成道的藩篱,已被情祖越过了不成?”

正要细问王盼盼时,王盼盼又问道,“此次你离山时,可有召他前来相会?”

阮慈被这一打岔,便收起心思,道,“未曾,恩师似乎不喜此人,昔日便不许他进比元山,在金波宗那次,让他前来,也是事先得了恩师允可。我这次要去安国,比金波宗离山门更近,让他过来似乎太嚣张了些,再说寻到何僮便要回山,他也未必来得及赶来——怎么呢?你让他前来有事?”

王盼盼笑道,“事倒没有,但我恐怕此次你就算叫他,他也要先问有什么事,若是无事相召,他是不敢来的,这个人便和他养的虫子一般,最是钻营,他越喜欢你,越想和你长久,此时便越不敢来,只会躲在洞府中祭炼那情种,炼来炼去,全炼在自己身上,反而炼出个为你不惜一切的忠仆,岂不是好玩得紧?”

说到这里,她不由大为神往,免不得喵喵直笑,一副得意样子。阮慈知道此猫性子其实最是精明刻薄,最喜玩弄人心贪念,看人计谋不成,反而蚀穿老本,当时在金波宗开设赌局谋算人心,便是一例。心中也是一动,暗道,“恩师也说他怕要有数百年不敢来见我,盼盼也这么说,难道这一段时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不便告诉我?或者这也是碎丹成婴的关隘?嗯,也未必如此,要修得金丹圆满,怕不是要数千年,可我记得恩师只说了数百年不敢来见我。”

如今她已分得清王盼盼何时是在卖关子,引她来问,何时是与修行有关,不能轻易透露,知道此事多数是和修行有关,便不再问,而是笑道,“未必是为我不惜一切,也许是为了得到我不惜一切,反而妨碍了我的道途。情之一字,最是让人痴狂,许多人喜欢谁,便想要千方百计地占有,却未必是只盼着对方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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