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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571)

青君一击未曾奏效,当下袍袖飘拂,玉足凌空,长鞭直取阮慈,虽然以她道祖之尊,只怕不知多少年没有这般争斗,但此时却也一丝不苟,未曾有丝毫轻视阮慈,口中更是笑道,“好耐心,可你在此处耽搁得越久,身躯中的法力燃烧的也就越快,迟早油尽灯枯,倘若你打着从我身上偷师的主意,我劝你还是暂且放下,待你功行更深厚些再来。”

阮慈也不知这个青君是否有两人相见的记忆,又或者只有青君的容貌以及部分威能,但她却不会受这拙劣谎言打动,闻言只笑道,“不必了,待我更强时回来,青君也将更强,还是一次了结为好。便是精元枯竭死在此处,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两人口中交谈,手中攻伐却是不停,此处没有所谓气势场一说,本就是冥冥之中的某处博弈,算来该是在虚数之中,杀伐手段反而较为单一,只以道韵攻伐为主,甚么功法、身法全都无用,两股道韵相遇,总有一方折损、一方得利,血淋淋容不得一丝含糊。阮慈因尚未凝练足够法则之丝,一直在不断闪躲,但她见青君驭鞭,也颇有心得,一面交手一面偷师,法则之丝凝练得越来越快,很快便汇成一柄匕首,握在手中反守为攻,向青君刺去,笑道,“青君,吃我这一剑!”

青君眉头微扬,淡淡道,“论悟性,你的确不差,但其余则不如我远甚!”

她将长鞭一抖,幻做长剑,身随剑走迎上阮慈,又比之前更是一番气象,原来青君乃是剑灵化身,自然是用剑的老祖宗,阮慈只塑造一柄匕首,也是因此。她刚才以长剑攻伐青君,便感觉未有太过尽兴,此时换了匕首,手脚更加轻灵,自觉比刚才又进益了不少。接下青君这一剑,笑道,“是么?可青君也有不如我之处,你又哪里体会过我的喜怒哀乐呢?”

青君原本的确能以阮慈为依凭化身,但阮慈在进阶时择选太初道韵,青君便再难依凭,此时还要炼化东华剑,此剑一旦炼化,生之道韵不存,即便因果、气运还和青君链接,剑身也可勉强算是残余法体,但其复生希望也势必更加渺茫。没了阮慈,更是无法体会凡人的喜怒哀乐,阮慈这一问,可谓是正中要害,但青君却不怒反笑,轻声说道,“哦?可你又有什么喜怒哀乐呢?”

阮慈奇道,“我怎么就没有喜怒哀乐了?我可是喜怒无常得很呢。”

青君手中剑势一展,较之前更加凌厉,阮慈不觉只能落于下风,步步后退、勉力招架,“浮念我也有过,执念你可曾有过么?你欢喜甚么,厌憎甚么,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可曾爱过一人,神魂颠倒,恨过一人,铭心刻骨,你可曾有一件事宁愿粉身碎骨也要达成,你可曾有反复索求也不得其解的无奈,你什么都没有,便是那凡人时的承诺,成仙以后,也曾想过或许可以收回。你执迷甚么,阮慈,你因何不悟?”

“这些都没有,你还算是活过么?你还有什么喜怒哀乐?”

青君剑势绵密如雨,语气坚定冰冷,隐藏不屑,阮慈被她说得惊慌失措,左支右绌之间,鬓发已被片片削落,衣袂割裂,顷刻间被划出道道血痕,已是狼狈到了极点,她大叫道,“我有——我有——”

手中匕首勉强稳住,却并不能刺出,便被青君斩下一手,坠落在地,阮慈抱着手臂不断后退,青君步步逼近,毫不留情,居高临下,尽显道祖威严,漠然道,“我晓得你有什么,你不愿受人摆布,你要性灵自由——可阮慈,这执念我也有。”

手腕落地,已是剧痛,不知如何,在此地竟无法重生,阮慈心慌意乱,大叫一声,“不要!”

又不知向谁轻声喊道,“救我……救我!”

实则她也清楚,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前来救她,但此时却又不同于入道以来遭逢的所有险境,她想要脱离的并非是痛苦与挫折,而是青君的言语,不知为何,这似乎比陨落更令人难以接受。阮慈陷身于九死一生的险境时,时常也会设想倘若就此陨落,那又如何,通常她都觉得即便是就此死了,也没什么不好,但此时却有种强烈的不甘,令她不愿就死在这里。

青君似是察觉到她的心绪,弯腰在她耳边说道,“这不甘,我也有,我虽非人修,但生来亦也还有两样执念。”

微微一笑,道,“想胜过我,你可要找些我没有的东西来。”

她手掌贴上阮慈心脉,灵力轻轻一吐,阮慈喷出漫天鲜血,只觉得心脉碎裂欲断,道基晃动倾颓,仰面跌入道韵大海之中,却未能感受到任何承托,直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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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海上方,那散发濛濛道韵的大茧骤然大亮,随后化为流光,纷纷往茧中那名白衣少女身上涌去,几乎是片刻之间,便连那束缚住五元婴的法则之丝,都开始逐渐松动,仿佛也要缩回少女体内,那白衣少女依旧垂头盘坐,但气势不知何时,已是萎靡之极,从她背后飞车之中,秦凤羽飞掠而出,纤指刚碰到肩头,她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便倒,秦凤羽吓得大叫起来,忙将一把灵丹喂入她口中,叫道,“小师叔,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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