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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644)

这想法多少有些荒谬,但阮慈一向纵着自己,又想道,“便是输了,便给他当个小丫头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者此地的住民不都仿佛在发梦么,见面也只是随意寒暄一下,未必会问我呢。”

她也知道自己这赌约大概是要输了,此时距离两人入城已是过了一个多月,众人想必也都在城中蛰伏安顿了下来,刚落入此地时没有露出破绽,此时也就不太会出事了。

阮慈本对胜负没什么所谓,她想赢这赌约,是因为她已想好了要王真人做什么,但事态如此,也是莫可奈何,嗟叹之余只好渐渐放开,这一日见王真人要往外走去,便刚跟在后头,叫道,“我也随你去罢。”

她已很少叫王真人尊称,总是你啊我啊的,王真人也不计较,望着她笑道,“怎么,你就不怕被人问起,‘这小姑娘生得俏丽,可是郎君姊妹’么?”

他却是压低声音,学起了巷口一个老婆婆的腔调,阮慈被逗得直笑,很想抱着王真人的胳膊撒一回娇,可此时究竟已不再是小孩儿了,自从心有所欲,反而不敢随意碰触王真人,只好强忍着划拉着脸蛋羞王真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呀,我都准备认输了,恩师还奚落我,便是要我亲口说出来么。”

王真人轻诧道,“怎么就认输了?”

他性子真比本尊随意太多,半点没有师尊架子,神色也生动得紧,扬起一边眉毛,斜睇着阮慈道,“怎么连一点血性都没有?”

阮慈还真是第一次想要赢,被王真人这样一说,不免动气,跺脚道,“那我又能如何呢?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当下便不愿和王真人出门,躲回自己那间屋子,抱着脚坐在竹榻上,气哼哼地发呆,过了一会,脚步轻轻,王真人走进屋内,坐到竹榻一侧,柔声道,“你心里想什么,要说出来才好呀。我又有什么是不曾顺着你的呢?”

阮慈心里又疼又酸,不知为何还有些胀痛,她法体其实并无一丝异样,但内景天地之中却是阴晴不定,连金丹上的光辉都在不断变色,这般丰富多变的情感,她此生还是第一次品尝,便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陌生,便如同此时,不过是一点小事,不知为何却委屈得想哭,呜咽道,“那我就是想赢嘛!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王真人轻轻抚了抚阮慈头顶,哄她道,“且先抬起头来?”

阮慈吸了吸鼻子,抬头红着眼圈望过去,王真人先点了点自己眼圈儿,像是在打趣阮慈,随后又是忍俊不禁,一缕笑意从眼底荡出,落在嘴角,伸出一指,其上灵光纷落,正是精纯无比的灵炁之花,笑道,“喂,痴儿,我法力迸发了没有?”

阮慈一滴泪珠还挂在腮边,小嘴微张,竟是罕见地有些憨态,慢慢点点头,“可是……”

王真人又问,“你可感应到了?”

这可不是废话?阮慈长睫连眨,只觉得那阴云密布的内景天地,飞速洒下阳光,竟有些喜出望外,甚而飘飘然,她此生不论接到多少消息,从未有忘形之危,此时却只能屏息自制,方才低声道,“感应到了……”

王真人噗嗤一笑,柔声道,“那我是你的同伴么?”

两人赌约,乃是在第一次有人询问阮慈身份之前,若两人都未感应到有同伴法力迸发,那便算阮慈输了。可这般来看,阮慈若是在立约之后便立刻洒落一点灵炁,这也算是法力迸发,而就在王真人面前,其不可能感应不到,而且她也的确是王真人的伙伴——那么她当时便立刻胜了,又何须藏在院中熬到此刻?

阮慈这才知道,原来恩师赌约之中,藏着这样一个巨大的漏洞,倘若自己慧根再强了一分,早已趁心遂意,只不知自己平日还算不笨,此时却仿佛是榆木脑袋,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那泪珠儿反而滚落了下来,哽咽道,“你怎么这样欺负我呢?”

王真人虚空伸指,法力拂去她脸上泪珠儿,笑道,“你若再哭,那我可就不认这赢法了,我数三下,三——二——”

阮慈忙拭去眼泪,翻身跪在竹榻上,急道,“我赢!我赢了!你可不许赖账!”

她面上虽带着眼泪,但已忍不住绽开笑意,这一笑宛若春晓花绽,美不胜收,较从前更多了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青涩风韵,王真人看在眼里,也不由一笑,问道,“说罢,你要我做什么呢?”

片刻之间,大悲大喜,此时又挨着王真人坐着,阮慈心里那难以言喻的冲动已是再难忍受,又因王真人对她的确百依百顺,说得上是纵宠,虽知此念有些不妥,但仍是冲口而出,问道,“恩师,你这化身的识忆,能否就留在这里,别回去本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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