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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657)

她身为未来道祖,本就该体会人间所有情感,有此一问也是应当,王真人无奈道,“这说是情也可以,说是欲也可以,于我们玄门修士,终究是十分生疏,你若不问,或许便是未到时机呢?”

阮慈也知他所说是真,看来王真人虽然已经修到金丹后期,但并未和其余人有过这样的接触,她心中微喜,忖道,“这也还罢了,倘若……”

倘若王真人和旁人有过这般的接触,她怕是要发怒的,只是一思及此,阮慈心中便生起一股酸涩难当的戾气,这对王真人的爱慕,便宛若太初时那一道灵光,因爱而生喜乐怨怒,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却绝非是一味的欢喜。

阮慈本对高大娘颇有些好奇,但此时因王真人以她为借口,避开自己,心中便不太喜欢她,冲她扮了个鬼脸,方才将夜明珠拾掇停当,和王真人一道回到庄园之中,两人又忙了半日,将夜明珠挂好,王真人已倩人挑来清水,因阮慈素性好洁,便是冰肌玉骨、清凉无汗,法身也是一尘不染,但忙了一天也总是想要洗漱一番。

此地便是想要享受富贵都不可得,短工到了晚间自然散去,两人吃过晚饭,梳洗已毕,王真人还想继续教导阮慈《宇宙星斗天机术》,阮慈却早已魂不守舍,撑着脸颊望着王真人只是出神,王真人叹了口气,问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呢?”

阮慈只要一想到王真人或许也是从旁人身上学习到情欲之事,便仿佛有一丛火在心头烧着,她嘟嘴道,“你从前有没有和旁人做过这种事呀?”

王雀儿摇头道,“未曾和旁人做过。”他倒是知晓阮慈在问什么。

阮慈微怒,“那为何会这样熟练呢!”

虽说王雀儿总顺着她,但两人也难免唇枪舌剑,此时便是一例,王真人嫌她无理取闹,阮慈却要王雀儿说个明明白白,王雀儿道,“我的过去本就是一片迷雾,我和你保证什么呢?再者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般出身南蛮。”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掷给阮慈,没好气地道,“拿去罢,这便是凡人里的仙画了。”

两人在法力衰退至凡人之前,都从自己的乾坤囊中取出了一些物品备用,如这夜明珠,便是阮慈随手买来,给王盼盼当球踢的,有些厨具家什要去城内购买,也是因为这些物事仙人根本无需使用,此处并无书籍贩卖,可见这是王真人来此之前便收有的东西,阮慈不禁以极为怀疑的眼神盯着他瞧,王真人叹道,“此处虽无书,却有纸笔,我难道不能自己画么?”

像他们这些金丹真人,对琴棋书画都是一通百通,以凡人标准来看,都是不世出的大家,王真人晓得绘画倒是毫不稀奇,但他竟画了这样的画儿,阮慈翻看几页,脸渐渐红了,更是吃惊得说不上话,突地将书册合起,扔到一边道,“我不看了!”

话虽如此,但双眼却始终忍不住瞥着那册子,王真人又叹了口气,正要将册子收起,阮慈又急急抢过,“你给了我便是我的了!”

王雀儿叹道,“唉,这些事本来真该是瞿昙越来教你的。”他似乎也很是抵触承担这样的职责。

这句话非同小可,阮慈当即便怒道,“好呀,你是要把我推给瞿昙越么?”

她最恨的便是王真人对她的情感并不纯粹,这样的事哪有推给旁人的?像是阮慈,就算和王真人……行那册子中所画的亲密事儿,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那她也绝不会把王真人让给旁人。

此时她对王雀儿,爱极生恨,才刚看了那册子,正有无数好奇想要和他一同探索,却又想要立刻投入别人怀抱,看王雀儿会否有些心痛,诸般心绪烦乱翻涌,较之此前数百年,何止复杂了百倍,阮慈几乎要运起功法,将这些心念凝练成念珠,抽离心中,却又沉迷于这丰富心念之中,只觉得自己这七百年似乎都不如这几年来活得生动,见王雀儿面露无奈,便起身道,“我不理你了!我回去了!”

他们每每口角,王雀儿一定是先低头的那个,且阮慈每次发火之后,他都会少少让步。此次也不例外,阮慈将被子拉到下巴上,才出了一会神,王雀儿便敲门进来,坐在床边,柔声说道,“你真想知道我为什么常说瞿昙越少了几分气魄么?”

阮慈只望着他眨眼睛,也不说话,眼如秋水,似是十分可怜。王雀儿举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又要将她揽在怀中,阮慈抵抗了一会,只是王雀儿动作虽柔和,却很坚持,她这才拥着被子,靠在王雀儿怀中,听他说道,“你的修炼方法,和所有玄修都是不同,此事此时说出,也不知会否扰了你的道途,但以我看来,比起道途受阻,你更讨厌的还是被人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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