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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674)

眼前的画面依然在上演,但阮慈身后却出现了那名清秀少女,她碎步走来,似和阮慈处在同一维度,仍在对答的两人丝毫未曾察觉,念兽本体也对这空间十分好奇,左顾右盼了好一番,才道,“你瞧,这便是中央洲修士在南鄞洲所做的事。”

她伸手一划,阮慈眼前突地现出了无数画面,岳隐在其中被百里偃斩于剑下,百里偃面容一阵蠕动,露出一张冷艳娇颜,谢燕还似笑非笑,持剑飞远,而身后骤起十数灵光,向她袭去。这斗法余波立刻便在周围引发灵气震动,数十里外的村庄内,凡人还在睡梦之中,便被灵气席卷而过,刹那间化为乌有……

又是中央洲陆修士在各处大打出手,凡人死伤殆尽,老少相扶在阡陌中流泪迁移,又是这灵炁波动引来瘴疠爆发——这么多凡人死去,天地被毁,灵炁乍然还归天地,如此剧烈的波动,自然会引来瘴气喷发,也因此让整片土地更加不适合凡人居住,更多无辜百姓死于非命。

在这些生灵怨念之中,那不甘、怨毒之气,逐渐凝练成一枚种子,不知过了多久,种子化为了蛋壳,蛋壳破裂,一只似猪非猪的小兽钻了出来,甫一出世,便仰天长叫,引动此地风雷大作,那雨点中夹带着一股黑风,往中央洲陆方向吹了过去。

这小兽越长越大,很快化为阮慈所见少女,她往阮慈走来,没入念兽本体之中,两张面孔合二为一之前,一道转向阮慈,幽幽问道,“这样的洲陆,难道不值得怨恨么?”

“这般的修士,难道不该破灭么?”

“这样的周天,又有何值得维护?”

“你心中的不平,难道就真不敢宣泄么?”

她唇红似血、语轻如梦,阮慈心中情念却被挑动如沸,若她真的赞成谢燕还的举动,又何至于试图提醒岳隐?念兽正是把握了她的这个破绽,才让阮慈心中翻腾起逐渐浓郁的赞同。

是啊,中央洲陆,中央洲陆又为何不能被南鄞洲怨恨呢,天舟对南株洲的凌虐不也一样触目惊心么,多少人因东华剑而死?东华剑每一现身,便是洲陆浩劫,该怨怪的到底是东华剑还是力量?或许这一切都毁灭,对满天生灵来说才是最好——

周身道韵突地一阵流转,阮慈心中不平仍在,但那异样的冲动却被平复下来,她心念电转,也不由看了念兽一眼,赞道,“你当真有些手段。只可惜,你到底只是一只奇兽而已。”

“你真以为过去的事,便无法改变么?”

念兽面上乍现惊容,阮慈却不再搭理,转身往那最是明亮的画面中跃去,眨眼间便仿佛又落入了岳隐躯壳之中,她大声叫道,“岳隐,岳隐!你听我的话,可曾听到我的话?”

隐隐约约,另一维度中,念兽仍在诧异地审视着这一幕,当岳隐面上突现迟疑时,她竟倒退了几步,惊骇欲绝,捂着嘴几乎没有叫出声来。看来这一幕也并非在念兽算计之中。

“嗯?阿隐,你怎么了?”

百里偃双手本已缓缓背向身后,见岳隐口中话语稍停,不免也关切问道,“可是一路奔波,有些劳累了?”

岳隐摇头道,“师兄,我突地很……很眩晕,你为我护法。”

他虽然天真无邪,但到底是金丹修士,不至于蠢得无可救药,当下便盘膝坐下,调息起来,身周自然浮现一层灵光护罩,百里偃被逼退了几步,关切地望着岳隐,岳隐虽然双目紧闭,但却还能感应得到,不免又是喝道,“你是何方妖魔鬼怪,竟来挑拨我和阿偃的关系?”

阮慈和此处始终隔了一层莫名的障碍,只能奋力大喊,才能叫岳隐听见,此时他既然质问她,则双方已经建立联系,那层障碍在她来戳破时,非常坚韧浑厚,几乎难以办到,但岳隐只要心中一动,当即便出现一个孔隙,将自己的内景天地开放出来。

这大概便是天魔入侵周天的途径了,阮慈如今也做了天魔,她知道自己来得蹊跷,岳隐根本不可能信任自己,也不多言,孔隙一通,便钻入岳隐内景天地中,道韵运起,将他的化身搬下道基高台,道,“你且莫说话,让我来!”

岳隐自然不许,但阮慈道韵将他牢牢捆住,只能在湖边不断挣扎,注视着阮慈穿戴上他的法体肉身,起身睁眼对百里偃道,“好了,那剑有些蹊跷,我只携带了这一段路,便在我法体中留下了不少暗伤,使我经脉有些微阻塞。阿偃你也要小心,快将此剑收起。”

她对岳隐的了解不比谢燕还对百里偃的了解差,这番话说来也似模似样,丝毫没有破绽,百里偃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取出一个剑匣来将东华剑装入,又慢慢说道,“阿隐,你……你……你突然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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