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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678)

阮慈将他的话玩味了几遍,摇头道,“这世上本就没有正义,只有冲突的利益;本就没有热血,只有纠缠的因果,今日你瞧南鄞洲无辜,又焉知在中央洲陆看来,南鄞洲是否已成大患,与周天命运有害呢?”

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南鄞洲推行的这套处世之策,为中央洲陆所不容,而阮慈虽然心中对中央洲陆的行事作风也并不是一味认可,她出身的南株洲也因此枉死了不知多少条性命,然而反过来看,若不是谢燕还,她只怕连诞生的机会都没有,东华剑也正是中央洲陆送到她手中。固然她在中央洲陆也是时时刻刻有倾覆之危,就如同此刻的谢燕还也绝不能寄望于师门青眼,但她们两人也依然是中央洲陆倾力培养的绝代双骄,如若不然,阮慈根本就不会有合道的机会。

此时此刻,中央洲陆正倾力破灭南鄞洲,非但擎天三柱,就连燕山也有份参与,可见此事干系到中央洲陆根本利益,阮慈的利益也一定与其一致。但此中道理,岳隐是绝不会懂的,念兽或有些资质,但囿于见识,也很难全然领悟,两人都因阮慈的话陷入沉思,岳隐是愤懑纠缠,但念兽却是若有所悟,将阮慈的话反复咀嚼。

此兽由怨念生化而出,天生可以读取南鄞洲残留怨念中的种种识忆,她以兽身参悟人性,纵然天生狡诈,恐怕也有费解之处,阮慈这几句话,道破了些许人性中的道理。念兽喃喃自语,闭目参悟,不过片刻,周身灵光洒落,竟是因为阮慈几句话,修为眼见就有了进展。

岳隐茫然不知其变,阮慈却禁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当真是所有念兽,都和你这样百般聪明么?”

少女摇头道,“我无名,我乃是一洲最后精华酝酿出的结晶,占尽南鄞洲余韵九分之利,故此比连同类要聪明一些,我之后诞生的那头小公兽,便十分冲动,随意敲打便可任意驱使。”她受阮慈一语指点,且阮慈也并非中央洲出身,对她敌意似乎已淡去许多,但此女心事深沉,也不能将善意尽数当真。

岳隐已经再三央求,阮慈仍不肯松口,他逐渐绝望、十分失落,但到底是剑修心性,片刻后面上泪痕已干,又拜向阮慈,求恳道,“道友,我知南鄞洲命运这般大事,不是你我所能影响。但你我有缘,你既挑了我附身,若是此刻并无其余打算,可否与我同行,在洲陆倾覆以前,完成我的遗愿?”

阮慈问道,“你要做什么呢?”

岳隐道,“我……我心系师兄,若洲陆翻覆已成定局,我想在最后时刻,和师兄一起度过。”

阮慈不置可否,忖道,“这人已是金丹修士,还是茂宗弟子,怎生毫无朝气,听闻洲陆翻覆的消息,只是颓丧失落了片刻便已接受命运,若换了是中央洲陆的修士,不论是小苏、幼文还是李平彦他们,这时候只怕已是在打量着要如何摸透我的脾气,或是威逼或是利诱,或是以情动人,总之要为拯救洲陆做出自己的努力,绝不会就此服输……”

她娇躯突然一颤,阮慈心跳加快些许,定睛向岳隐望去,道韵也探入内景天地之中,找寻着那熟悉的情念之色。岳隐茫然无知,只有些许感应,皱起眉东张西望,似是有些不适,却不知到底哪儿出了错。

他对道韵这维度毫无了解,阮慈便将道韵占满了内景天地,只要她不愿让岳隐知晓,岳隐便永远不会知道,倒是念兽,面露狐疑,向阮慈看个不停。

阮慈暂且不理他们,她心跳如鼓,仔细搜索内景天地上空的神念之海,连最隐秘的角落都探去查看,却依旧未见到那‘大不敬’之念。反倒是服从畏惧,诚惶诚恐的情念极为闪耀。

难道……难道……

她猛地站起身,伸手向念兽探去,念兽倒退数步,待要往外遁逃,但才跑了几步,又硬生生停了下来,仿佛被那无形道韵缠住手脚,拖到阮慈跟前。阮慈道,“你跑什么?当我不知道么,你此身便是死在这里,外头留有的余痕仍旧能兴发出一个你来。”

念兽叫道,“那或许便不再是我了——”但她究竟未有怎样抵抗,便被阮慈纤指探入天门,随即面露痛苦之色,由得阮慈道韵,在其中大肆翻找了起来。

念兽念兽,此兽神念中存储的神念简直浩如烟海,其本身呈现的个性大多都是所有记忆的共性,也就是那股幽怨狠毒之气,属于其自身的部分,和承载记忆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这也是为何其本能就异常怨憎中央洲修士,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报仇雪恨。阮慈翻遍了所有神念,竟是一无所获。

这所有被中央洲蛮不讲理地攻打洲陆,因此陨落的生灵中,只有幽怨,却无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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