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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776)

她心中颇为喜悦,好像对僧秀多了几分欣慰和亲近,不过僧秀自然是一无所觉,只见他心中情念来来去去,却始终未有‘敬奉’之念飘入,自身也不曾萌发,直到众人来到恒泽天之后,也是如此。阮慈白白看了他因众人所起的神念,也知晓了他对苏景行等人的真实好恶,但却始终没见到敬奉之念是如何诞生的,一时不由大是奇怪,“若是如此,他为什么不敢翻越道基高台?啊,是了,是了,正是因为他从前从来没有这般的念头,突然间却又觉得道祖道基高不可攀,才会觉得自己滋生了心魔,这才如此果断地施展秘法,要和心魔分出个高下。”

思忖之时,恍惚间已是来到了众人翻越高台的那一点,僧秀脑中依旧毫无‘敬奉’之念,但就在提足迈出的那一刻,阮慈忽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其阴柔的思潮之力,仿若枝蔓一般从天外伸展而来,刹那间便钻入僧秀心湖之中,猛地扎下根去,那颜色便正是让她极为眼熟的‘敬奉’之色!

几乎是本能地,阮慈出手如电,将那还没来得及诞生情念之果的思潮枝桠一把揪住,往上连根拔起!

倘若是旁人,便是能观测到思潮蔓延,也很难将其完全拿捏,但阮慈正是摆弄情念的老手,她这一拔,那接触到人心识念,便在刹那间生长出无数气根的思潮,竟是连丝毫都没有残余,千枝万叶全都被抽了出来,在手心中化作一株小树,生出一根长长的气根,往天外连去,阮慈哼了一声,冷道,“南鄞洲余毒,竟连恒泽天都不放过?”

她手中一缕识念,顺着那气根往外不断感应延展,将其不断卷起拉拽,只觉得其后掩藏了极为庞大的根系,也已感应到自身的危机,想要断去气根,但有阮慈识念遮护,却又绝难办到,只能身不由己,不断被扯入恒泽天中,让她手中小树越来越高大,这识念越来越纯粹浓郁,竟将这方天地冲得波动不休,已不再稳定。毕竟,这只是筑基修士的渡劫秘法,那青布袈裟可能随时都会被思潮之力冲破!

阮慈眉头一皱,待要将其炼成念珠,却又抽不出神念,看了僧秀一眼,心中一动,暗道,“这敬奉之念,便是僧秀的心魔化身啊……”

此念一起,那大树便逐渐化为僧秀长相,和僧秀相对着盘膝而坐,将所有思潮之力都收纳在内,直到阮慈将最后一丝思潮扯入,又在他头顶一指,灌了一层浓郁的太初道韵,在其体外形成封禁,这才轻嘘了一口气,轻声道,“原来这心魔化身……竟是应在了这里!”

她万万没有想到,南鄞洲破灭时白衣菩萨所发的那道白光,居然是在此时发难,而僧秀竟成了破局的关键。数百年前,谁能想到,在人袋中搁置了数十年的僧秀,袈裟下竟埋藏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

正是感慨时,忽觉头顶传来召唤之意,知道已是功行圆满,随时都可离去。阮慈微微犹豫片刻,却将这召唤暂且搁置不理,从袈裟底下穿出,往道基高台掠去,清善真人不由分说,就令她回到此时,那么她也自有主意,不妨乘此机会,抢在初见以前,预先拜访一位故人。

第300章 虚数再见

待阮慈从袈裟下出来时,苏景行以及‘那个时候’的阮慈一行人均已离去,倒是免了照面的危险。阮慈随意幻化身形,此时遁速也非往日,往上掠过筑基、金丹层次,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这幻阵对于深谙内情的她来说,已不足以构成威胁,阮慈绕到背面攀登,以免和几人擦肩而过时,激发感应,又让过去的自己猜上半天。

那恒泽玉露,还是留待原主去取,阮慈却毋需此物,她身有涅盘气运,而且她这个时点的涅盘,也不再是那个被放逐在虚数之虚的幽魂了。阮慈翻上道基顶层,对那纷至沓来的洞天幻象,只是淡然处之,将己身气运牵出一丝,功聚双目,笑道,“让我来看看……果然是在这里。”

她眼中看去,已是数个维度的景象,气运、因果、灵炁,都在某处交织成一点,这一点自然也是承露盘所在,便好似一道厚厚的帘子搭在了出口处,只透出一点朦胧的光晕,从前的阮慈,必须借助承露盘才能掀开帘子,走进其中的世界。但此刻的阮慈却是稍微一侧身,将自己变得很扁,从那条缝隙中轻轻挤了进去。

从筑基初期到金丹后期,也不过是数百年的时间,而神通手段,已是云泥之别!

一俟入内,所见也和从前不同,从前的道基残像寥落颓唐,一副主人已逝,只有一点残留不断散逸,终究已然是穷途末路的味道。但此时入内之后,却见一方玉池,蒸蒸如海,海上有仙山座座、凤鸣声声,不少羽族在空中来往飞行,见到阮慈从莫名处行入,也不惊慌,而是捂嘴笑着彼此低语,又对阮慈挥手招呼,仿佛十分亲善。俨然是一派富贵繁华的景象,虽然还不在实数,但却已是在虚数中有了自己落定的一段过去,似乎随时都能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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