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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820)

且一百二十九弟对自己身躯悄然的变化似乎毫无所查,反倒是九十六师兄,情念卷动,显然他已用这办法在两地来回穿梭了许多次,但晋升金丹之后,第一次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穿行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大感神奇,过了一会方才平复下来。

此时四周景色,已和刚才又有不同,十分靠近外头的景象,一样有山林幽幽、细水潺潺,不知何处来的柔和光芒将此间点缀得温柔缱绻,但却绝非天光。看得出此地仍然是深藏地底的秘境,阮慈甚至怀疑这小天地里就没有日月二物。两名玄魄弟子向前飞遁了片刻,便听到螯足擦动之声,几只大蜘蛛从远处匆匆而来,到了近前,上身人立而起,化为人身,均是面目姣好,对两人十分恭敬,俯首道,“郎君们来了,少爷已在府中等候,或许还要带着两位郎君前去面见主君。”

这些人面蛛口齿清楚,神智也十分清明伶俐,但却没有太多因果线散落在外,显然是洞天生灵。再一听谈吐,便知道它们应当是这两个弟子的洞天师祖赐给元婴徒弟的仆僮。洞天真人在自己的洞天之中可以任意创造生灵,也能赋予其一定修为,令其修行,但这样的生灵是无望参悟大道的,修为想要突破元婴都很难,大多都是和这些人面蛛一般,在筑基后期和金丹前期。比起易于折损、时常闭关的弟子,这些仆僮相伴修士身畔的时间反倒要长得多,办起事来也更顺手,很容易便可接触到不小的权柄。犹如阮慈身边的虎仆、天录等等。

跟着傀儡去见元婴真人,阮慈还不觉得什么,苏景行是曾沐浴过生之道韵的修士,他的神通手段即使是元婴修士也不易看破,但若要去见洞天修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阮慈试着联系了一下其余三人,但仙画来到此处之后,似乎和其余几人便隔了一层,只能隐约感到其余几人的安危,却无法再前来迎接,至于九霄同心佩,在仙画中也无法动用,在此处就更不必说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是艺高人胆大,并不惧怕,依旧藏身仙画窥视外界,这两名弟子都骑到人面蛛身上,由其背负着在林间穿梭行走,时不时还跃上梢头,又或是倒转爬行,并非在地面一成不变地飞掠。两人都是习以为常,笑道,“老师这些年又布置了不少禁制罢?”

那几只蜘蛛道,“门内如今越发不太平,虫群屡屡过界,骚扰主君虫国,少爷为了大局起见,又绘画了不少阵盘,都在此处试制。两位郎君谨慎小心,还好说些,上回一百六十七郎君来此,自恃身份修为,不肯让我们背负,当头撞入一处陷阱,立刻神魂俱灭,尸身让我们吃了好几日呢。”

说到此处,不免舔唇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两位弟子相视一笑,九十六师兄道,“他年幼无知,定然是对你们不够尊敬,被你们有意引入那处,自己顺便饱餐一顿,是也不是?”

几只蜘蛛笑嘻嘻的,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很快便将两人载到了地头,却并不离去,两个弟子都从乾坤囊里取出虫粮,又说了不少好话,解释着两人一人方才晋升,从闭关中出来,一人是外出铩羽而归,没有多少斩获。这些蜘蛛方才将人身伏下,重新化为蜘蛛,叼走了那并不十分难得的虫粮,愀然离去,九十六师兄道,“人面蛛心胸最窄,看来是不会载我们返回的,师弟刚才可记下路径了?”

看来玄魄门弟子在门中修行,也就如同在外历练一般,就是在师门洞府也随时都会遭遇杀身之祸,甚至连师祖的仆从都可以任意残害他们。一百二十九弟叹道,“小弟侥幸记了八成,稍后还要请师兄多加指点了。只是你我二人阮囊羞涩,见了师尊,也是无颜,小弟只能依附师兄,盼着能逃脱责难。”

两人整衫入内,果然见到清雅庭院之中,几名背生蝶翼的侍女在翩翩歌舞,歌声清丽凄绝,一名青衫修士独坐亭中,正在品酒赏玩。两人一前一后,上前请安,战战兢兢,远胜玄门中师徒相见。从九十六师兄开始,先要介绍自己姓名,入门时限,入门后都做了什么,两次拜见中都在做什么,又有了什么进益,带来了什么孝敬,尚需什么指点云云。

其实以这青衫修士的修为,便是有上千弟子,这些事情也该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这般做派,也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师徒之间的情谊,让一切变得更像是一场交易。短时来看这自然是有利于老师利用弟子,但长远来看,师徒失序,也会让徒弟有机会弑师时不会有丝毫犹豫。阮慈冷眼旁观,心中浮起一丝异样感受,暗道,“玄魄门比燕山更不像是传统宗门,很有虫类的味道。燕山虽然也同门相残,彼此吞噬,但师徒关系还是相当牢固。玄魄门这样……人与虫会越来越相似,人性是否也会随之逐渐磋磨,更类虫性?看起来他们的洞天修士也不开辟洞天,而是划定地盘,各自执掌虫国,彼此还时有摩擦。这一切都是因为这方神奇又古怪的空间,它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不像是琅嬛周天原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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