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病(76)+番外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枝条上已经有了十六根丝带,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后来,就再没有第十七根了。
而奚容此刻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这棵已经折断的沧桑老树,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走近时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脆响,他回过头:“起来了?”
我点点头。
我们启程上路。
临走前,我只带走了桌上的日记本。
再回头时,那个没落的小村庄离我越来越远,枯萎凋落的枝丫、落满灰烬的屋子、无人经过的院落,也悄无声息地说了声再见。
我又开始写日记了。
从我离奇地从家里的冰箱醒来,发现自己患上了,再到与奚容重逢……
将这桩桩件件,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
自然,整个过程我是偷偷摸摸地进行的,只有趁奚容去上班时我会拿出本子来写两笔,然后在他回家之前小心地收好。
一方面,我呆在家实在没什么可干,无聊得很,就当打发时间了。
再者,自从我“复活”,整件事都太过离奇荒诞了,而我又无人能够诉说,只好用纸笔稍微表达一下倾诉欲,否则我可真要憋死了。
不知不觉,冬天已经悄然来临了。
奚容这几日上班时已经穿上了大衣,深灰色格子的大衣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挺拔英俊,帅得我腿软,我又给他加了一条围巾。
他走了,我在家裹着笨重的一大坨棉袄。
入冬之后我似乎格外怕冷,即使家里已经开了暖气,我却还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好几层厚衣服,却依然冻得控制不住地牙齿都在打抖。
我停下笔,哈了口气,搓了搓冰冷的手,却也无济于事。
或许是因为冷的缘故,手也不太灵活,关节都僵僵的,这导致我最近写字的速度直线下滑,而且写一会儿就觉得手酸,得歇歇才能继续。
那种感觉,就好像我身上的热度在渐渐流失,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奚容面前,我依旧很克制,努力不让他发现异常。
自那回我们扫墓回来,他也再没有提出让我搬回来住,我们俩各睡一间房,相安无事,搞得好像一对冷战分房住的小夫妇。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有点生我的气,毕竟在这件事上我已拒绝过他很多次,尽管他可能暂时并猜不到缘由。
但我们依旧会像很正常情侣一样接吻、牵手、约会。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直至我回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好似一如从前,却也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天,奚容难得休息,我跟他一道散步去附近的公园。
我不敢去人多的场所,任何需要购票或出示身份证件的地方我也都不能去,这就导致我们的娱乐活动范围急剧缩小,好在奚容似乎也并不在意。
我用羽绒服把自己包成一个球,晃晃悠悠地向前移动着,出门的时候差点因为体积太过庞大卡在门里。
奚容将我的手握在他的大衣口袋里,里面很温暖,他的体温简直是在诱我犯罪,让我忍不住想要把自己整个人塞到他的口袋里去,叫他走到哪儿都揣着我。
我们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到了公园,今天是个周日,天气晴好,有不少家长带着小孩在公园里游玩,草坪上还有几个孩子在踢足球,一片欢声笑语,热闹景象。
人工湖上还有几艘天鹅船在漂来漂去,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煞是好看,我突然来了兴致,抓着奚容要他跟我一起玩船。
奚容没说什么,乖乖被我拽到缴费窗口,给我们一人交了二十块钱,然后我们喜提一艘天鹅船和一个小时的游玩时间。
我们上了船,还好这船是有电动马达的,只需要控制方向即可,否则我实在想象不出奚容和我一起哼哧哼哧划船的样子。
船慢慢悠悠地往湖心开去,也离岸边嘈杂喧闹的人群越来越远,最后只余水声和风声将我们包围,就好像方圆之间一个小小天地只剩下我们俩,腿挨着腿,手牵着手,靠坐在一起。
我把脑袋枕在奚容肩上,趁机蹭了蹭,奚容侧过头,摸了摸我的脸。
我心中微动,顺势亲了上去。
我们交换了一个短暂而缠绵的吻。
然后我发现哪怕时至今日,我仍然要躲在见不得光不为人知的角落,才能安心地亲吻他。
我是游离在这个人世之外的存在。
——我是异常的。
结果最后我才意识到,说是玩划船,我俩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坐着而已。
但只要和奚容待在一块儿,多无聊的事也不会觉得没劲。
一个小时到了,我把船开回了岸边,刚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有点晕乎乎的,就好像踩在平地上那个地面都在上下起伏来回晃动,搞得我走路都不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