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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位极人臣后(311)

她对后宅争斗敬谢不敏,宫斗更是,但不喜欢不代表完全不懂,此刻也能大概明白,顺帝估计最近都未曾传召丽妃,她们殿中所言,自会有人传给顺帝,这般作态应该也是给顺帝看的,想让他心疼、怜惜。

贺兰瓷要是个男子,可能这会都会有点于心不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顺帝居然真的疏远了丽妃。

嗯?好甜。

她低头一看手里莹润洁白、粉光致致的软糕,咬下去一口齿颊留香,想着敬贵妃宫中这糕点倒是味道不错,而且,真的很甜,不知道待会能不能带点回去给陆无忧。

那边丽妃已是暗暗垂泪,眼眶通红,敬贵妃名门出身,顾惜颜面,不可能像小户出身的丽妃一样无所顾忌,当下更是温声劝道:“丽妃妹妹,还是要爱惜自身一点,本宫亲自送你回去可好?”

丽妃磨磨蹭蹭着,过了一会,殿门外竟真的传出了“圣上驾到”的声音。

贺兰瓷立刻把手上的糕点渣擦干净,认真看热闹。

顺帝如今的模样比起贺兰瓷上回见到,确实气色差了不少,人也似一下苍老了五六岁。

见到他,谁知丽妃竟是当场眼泪簌簌,又撇开脸去,似乎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凄婉中透着倔强,将自己的美貌利用了十成十。

贺兰瓷不由心生了一点佩服。

顺帝眼见,果然也流露出了一丝怜惜,似是不忍,不过很快他浑浊的眸子里又渐渐冷淡下来,道:“你乱跑什么,朕不过是这些日子忙了些。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回寝殿吧。”

贺兰瓷见热闹看得差不多,她还有事,便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殿中,起身借口出了殿门,她记性还算可以,出门前又仔细推演过,当下毫不犹豫朝着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陆无忧是要她去送信的。

她穿着命妇朝服,遇到内侍询问,只道她是奉命前去,不一时贺兰瓷便到了冷寂的宫门前,见到先前见过的那位女官,禀明自己求见皇后的来意,很快贺兰瓷便得以进去。

许皇后似还有些诧异。

贺兰瓷将信递上,刚想离开,听见许皇后道:“你如今过得还好吗?”

略有些惶恐,但贺兰瓷还是道:“臣妇过得不能更好了。”

“看来你夫婿确实待你不错。”

贺兰瓷想了想道:“娘娘曾经问过我,若他负心薄幸了臣妇该当如何。现在臣妇只觉得,此生能遇上斯人若此,便已足够幸运,纵使将来再起波澜,臣妇今生亦无悔。”

许皇后不知想起了什么,道:“死亦无悔?”

“无悔。”

她说得坦然且从容坚定。

出了坤宁宫,贺兰瓷格外轻松,却一个没留神,听见了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贺兰瓷。”

她随即一凛,四下看看,突然想起,她上回好像就是在这地方被截住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初的萧南洵圣眷正隆,无人敢撄其锋芒,做事任意妄为,也不必担忧,现在他若再敢做些什么,只怕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更何况她锻炼略有小成,也没那么容易被他占去便宜。

因而贺兰瓷缓缓转身,没什么惧怕,只很平静道:“不知殿下唤住臣妇,所谓何事?”

萧南洵觉得这个女人变了。

她不怕他了。

他曾经很希望她能如此,但现在这种平静反倒让他更加恼火。

他还记得自己苏醒来,后脑钝痛时的极度愤怒,恨不得连夜叫人去益州,把她抓回来好好折磨,他也确实派了,可惜未能成事。

后来益州事败,他想叫人在狱中弄死那个状元郎,却又被他父皇骂了,他父皇震怒道:“你这是在成全他的名声!他要是死在诏狱里别人会怎么议论朕!后人会怎么说!他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诏狱里!”

萧南洵觉得他在掩耳盗铃,反正也不可能好了。

去太庙祭祖的两个月,他心中沉坠的愤怒与恨意反倒越演越烈,母妃哭着劝他要忍耐,说父皇仍是爱他们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不得不如此。

萧南洵强迫自己相信,但回来后,父皇便绝少再召见他,反倒是经常与三皇子萧南清一派父慈子孝和谐闲谈,失势的预感日复一日的强烈。

就连这个同夫君一起被贬谪,从穷苦之境回来的女人,也开始不再恐惧在意他,当初那些假意的附从便更像是一场嘲讽。

贺兰瓷也觉得萧南洵变了,他那种无法无天的嚣张气焰,游刃有余挑着她下巴的玩味,都从他身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怨毒、森冷的阴戾,好像当场就会对她做些什么。

她应该更觉得害怕的。

但确实是不怕了。

萧南洵的音色仍旧如蛇般黏腻,低冷:“别以为我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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